這些石像，還有很多，那條通往核心金字塔的大道上，到處都是。
他們形態各異，卻又好像在互相扶持，互相幫助，一起朝向核心金字塔，一起踏向核心金字塔，一起距離核心金字塔，更近一些。
張燁的心神，不自主地放空了。
他突然邁出一步，踏上了了那條大道，朝前方走去。
衆女見狀，就要跟上。
可是下一刻，她們便發現，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擋着她們，讓她們無法向前。
她們一驚，連忙就要呼喚他。
可是她們發出的身影，傳入核心大道的範圍，卻被瞬間泯滅。
張燁就這樣一步步地朝核心金字塔走去。
他看着周圍的石像。
他發現，這些石像，都在大道的兩側，而中間，則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他一步步地朝前方走去，一次次地和他們擦身而過。
他看見了他們的面龐。
全部都帶着溫和的微笑。
而每當他轉頭看向石像的時候，都會發現，石像也在看着他。
與他對視。
他們好像知道，張燁在這個時候會看向他們。
就好像，他們什麼都知道。
而後他發現，每當自己往前走一步，自己身上的力量，就會消散一分。
若是一直這樣往前走去，是不是會散去所有的力量，變成一個凡人？
他這樣想着，然後後退了一步。
力量恢復了一些。
向前一步，力量削弱一分。
他忽然明白了什麼，不再猶豫，大步向前方走去。
而原本焦急的衆女，也突然安靜了下來。
因爲她們突然看見，他經過的那些石像，突然解開了石化。
他們身上的傷痕，都在消失，彷彿回到了他們生前最巔峯的時候。
他們都放下了手，回頭望向衆女，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而後再次看向張燁，注視着他一步步朝核心金字塔踏去。
他還在向前，一步一步，沒有停歇，甚至他還跑起來了。
而他跑得越快，身上的力量消散得就越快。
這裏好像有着某種法則。
他不能釋放魔法，不能運轉魔力，不能飛，只能這樣腳踏實地，一步步地往前。
終於，他來到了核心金字塔的腳下。
他此刻的修爲，已經削弱到了聖階。
而後，他往臺階上踏出一步。
十階！
再踏出一步。
九階！
就這樣，他踏出了十步，修爲，直接降到了零階，也就是，凡人。
他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了，他就好像變成了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只有着屬於凡人的力量。
望着那十萬級的階梯，張燁目光微顫。
凡人，能夠登頂嗎？
但下一刻，他就不再思考這些，而是毅然決然地踏出第十一步。
這一步，沒有再讓他的力量削弱。
他就這樣一步步地往上爬去。
一百階，兩百階，三百階……
他越來越累，所以他只能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步，一步步地往上爬。
一千階！
三千階！
他很累了，腳很酸，但是他爬上的高度，還遠不到金字塔的十分之一。
他的雙腿已經麻木了，身體彷彿沒有任何力氣了。
他擡起頭，想要看看還有多高。
然而當他擡頭的時候，卻看見面前有一尊石像，坐在了臺階上，
不同的是，他伸出了手，朝向張燁。
他的手中，是一杯水，而他也微笑地看着他。
那佈滿傷痕的笑容，彷彿是在鼓勵他。
“再往上一點。”
他好像在這樣說着。
見狀，張燁呼出一口氣，點點頭：“好！”
然後他接過那杯水，一飲而盡。
這水，自然不是一般的水，不然它也不可能一直在這存在着。
哪怕經歷了不知多少萬年，它也依舊清澈。
當那杯水下肚，張燁立刻感覺到了一陣清爽，原本近乎見底的體力，竟然也在瞬息間恢復了。
當然，他的力量，依舊只是凡人。
他將杯子放回石像的手中，輕輕道：“謝謝。”
而後，繼續往前走去。
在他越過石像的那一刻，石像便活了過來。
他站起身，和下方的石像一樣，注視着他。
繼續爬。
四千階！
五千階！
六千階！
他又一次精疲力盡了，不僅渴，而且還很冷。
他再一次擡起了頭，這次，他又看到了一尊石像，坐在他前方的臺階上。
還是傷痕累累，只是這次，他的上半身，沒有衣服。
而他的手中，則拿着一杯水，和一套隨風輕輕飄搖的破舊保暖衣。
六千階，已算高空。
這裏風很大，也很冷，那杯水和那套破舊的保暖衣，正是他需要的。
畢竟現在他只是凡人。
喝了水，恢復了體力。
穿上衣服，感受溫暖。
他朝那石像點點頭，再次道出：“謝謝。”
而後，繼續向前。
這次又爬上三千階的時候，他還沒有精疲力盡，或許是因爲身體已經適應了這樣對於凡人來說高強度的運動了。
他還不需要水，但他還是下意識地擡起頭看去。
果然，再次看到了一個雕像。
只是他並沒有坐在臺階上，而是背對着自己，面向上方，張開雙臂，彷彿在擁抱着天空。
張燁走到他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繼續往上爬去。
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他的嘴脣被高空的寒冷凍住了。
他得用舌頭一點一點地從裏面舔開。
越往上，空氣越稀薄，風越大，雪越大，甚至時不時還會下冰雹。
他身上那件看似破舊的厚厚保暖衣，是真的保暖。
若不是這件保暖衣，他恐怕不是被凍死，就是被冰雹砸死了。
不過越往上，臺階就越難走。
因爲面前已經都是厚厚的積雪，完全看不見臺階了。
張燁只能憑着感覺，小心翼翼地往上，一點都不能大意。
但就算如此，意外還是發生了。
一陣狂風突然襲來，他身子一晃，腳下一滑，竟然直接朝後方倒去。
他朝下方跌去，他連忙就要在半空調轉身形，可就在這時，那陣狂風又來了。
竟然直接將他吹向了天空。
片刻後，狂風停息，張燁也不可遏制地朝下方墜去。
以他現在的凡人之軀，別說高空了，就是從六七米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會嗝屁。
就在他以爲一切都結束了的時候。
他的身體突然停住了。
他一愣，轉頭看去，就見之前他看見的做出擁抱姿勢的石像，已經抱住了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