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洞裏有什麼？”右邊的腦袋問。
“本大爺怎麼知道，不然你下去看看？要我說，你的頭沒掉進這裏，真是萬幸。”左邊的腦袋回答。
“你小心點兒，辦了虧心事容易掉下去。”右邊的腦袋小聲嘀咕。
一個巴掌拍了上去。
“哎呦別打別打，我的頭鬆了！”
左邊腦袋的主人在黑暗中虛空劃了兩道，一個閃着金色光芒的符號出現在黑窟窿中，映照出城一落和傑哥的面孔。
常年在金光寺和玄清派裏鬼混，兩家的法術城一落沒少偷學。
“我的天，這麼深！。這會不會是靈研所的祕密基地啊？”傑哥小聲問道。
城一落對於傑哥的腦洞徹底服氣，但凡他能用上常人三分之一的智商，也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靈研所，全稱是靈異事件研究所，專注於霧幽鎮靈異事件的調查。
靈研所起初是由一羣靈異愛好者自發組成，他們有人是街邊算卦的半仙、有人是癡迷於塔羅的小年輕、還有人屬於發明達人。這些人自以爲對飄飄妖妖瞭解深入，實際上也就懂個皮毛，靈研所在飄圈如同一個笑話。
但是幾年前，劉胖子橫空出世，半吊子都不算的靈研所忽然變得專業起來。在劉胖子的帶領下，一連解決霧幽鎮多起靈異事件。
雖然依舊得不到圈內認可，但是至少在霧幽鎮百姓中，靈研所的影響力甚至超過金光寺和玄清派。
不少有錢人聞名而至，請求靈研所的幫助，同時給予靈研所物質上的豐厚回報。
劉胖子這幾年混得風生水起，哪用得着在小公園的水潭低下挖坑？只要他一句話，那些追着他屁股後面跑的老闆們甚至願意把自家祖宅讓出來。
所以傑哥說的話純屬扯淡。
城一落懶得理會傑哥的胡思亂想，注視着洞內，他的心間忽然有些異樣的感覺。
這個洞絕對不簡單。
紅眼飄子與眼前的洞口，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見到城一落眉頭緊鎖，傑哥頓時緊張起來，這麼深的洞，天知道有多可怕，壞蛋落可別拉着他下去一探究竟。
“天快亮了，我該走了。”傑哥轉身就走。
結果下一秒，他就被城一落拽回來。
“這才幾點，不着急，我們……”
城一落話還沒說完，傑哥掙扎起來。
“老子不要下去！城一落你放開我！”
城一落滿臉錯愕，傑哥這是發什麼瘋？
他閒着沒事鑽洞幹什麼，更何況這洞明顯透着古怪。
就算洞裏真有什麼，需要有人下去一探究竟，那也應該是劉胖子，這畢竟是靈研所的地盤。
地陷下去先埋劉胖子，天塌下來有他守護者老爹頂着。
傑哥還在掙扎：
“我警告你城一落，我要告訴守護者去！從今天開始，我每天告你一狀……”
“落哥落哥！你鬆開我，從今天開始，我每天去守護者那裏講你的好話……”
“哎呦你別他娘拽老子的領子，腦袋鬆掉了……”
城一落嘆了一口氣：“喂喂喂，我是想說，時間還早，我們去老地方如何？”
傑哥停止了掙扎，不可思議地盯着城一落。
“不下去？”
“大哥，下去幹什麼啊？”
傑哥鬆了口氣，學着城一落的口氣：“大哥，飄子不騙飄子啊！”
“本大爺可不是飄子。”城一落照着傑哥胸口就是一拳。
“哎”傑哥驚呼一聲，身子向後傾去，它掄起胳膊努力保持平衡，結果掙扎的勁頭太大，本就鬆動的腦袋打着旋兒掉進了洞中。
一人一飄楞在原地。
漫長的幾秒鐘後，傑哥的身體一抽，隨後捂着脖子上的空氣蹲下來——看樣子是撞到了腦袋。
城一落不知道怎樣做才能幫助事情以平和的方式進展，好在傑哥並沒有給他思考的機會。
傑哥一躍而起，化悲痛爲力量，矯健的身材此刻將力量發揮得淋漓盡致，拳腳相加，對着城一落就是一頓招呼。
“傑哥傑哥冷靜冷靜！我這就去你幫你把頭撿回來！”
“疼疼疼不要踢了，撿完頭我幫你去金光寺尋個祕法，保準以後頭不會掉。”
“大哥別打啦，打死我誰給你撿頭？哎呦你還打！我要還手啦！”
傑哥不依不饒，城一落被打得齜牙咧嘴。
雙手結印一氣呵成，不過這會兒工夫，城一落的肚子又捱了三拳。
沒等城一落反應過來，傑哥擡腳踹來。
這一腳不偏不倚，剛好本着城一落胯下。
休矣！
傑哥的腳在距離目標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它的身體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傑哥？”
城一落試探着伸出手觸碰傑哥。
指下傳來輕輕的開裂聲。
城一落嚇得趕緊縮回手，傑哥的魂魄身軀竟然出現了細小的裂紋。
它的身軀開始顫抖，那些裂紋以緩慢的速度延伸開來。
那是魂飛魄散的徵兆！
傑哥痛苦地指向洞內，又指向自己脖子，然後直挺挺栽倒下來。
城一落一個頭兩個大，傑哥的頭有危險！
事出突然，城一落當機立斷，掏出一枚玉佩將傑哥的身子收入其中。玉佩出自老狗妖之手，玉可養魂，傑哥待在裏面，天明之前至少不會消失。
城一落站在窟窿邊向裏面望去，雙拳漸漸緊握。
本大爺倒是要看看，是什麼東西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撒野。
深吸一口氣，隨即縱身躍入洞中。
不知下墜了多久，一團光亮使得城一落下意識閉上雙眼，雙眼再次睜開，他發現自己處在一座大殿之中。
九座形態各異的雕像環繞在大殿四周，奇怪的是，無論城一落如何努力凝神，也無法看清楚雕像的樣子。
詭異得很。
有九柄長劍，斜刺在每一座雕像面前。雖然已經很弱，但是城一落依舊能夠感受到劍刃上流淌的白色劍嵐。
好傢伙，多大的陣仗。
只看了一眼，城一落就知道這劍嵐的淵源。
左手旁的一柄長劍已經斷作數段，剩餘的劍柄延伸出八道劍嵐，彙集在大殿中心的上空，形成一個白色的光球。
光球忽明忽暗，長劍上的劍嵐也隨之起伏波動。
光球之下，城一落見到一個紅色的背影，那紅色是一襲長袍，覆在一人身上。
“喂喂喂，前面的，有沒有見到一顆腦袋？”城一落靠近幾步。
自然是沒人理他，城一落走上前去打量。
兜帽之下是一張金色的面具，那人盤腿而坐，雙手各自作訣，看樣子是他在控制這些長劍。
城一落感受到他微弱的氣息，很明顯控劍之人並不好過。
不過這並不是他應該在意的事情，這裏既然是封印之所，那麼城一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快速找到傑哥的腦袋，然後火速離開，通知老爹和劉胖子纔是上策。
“你在找這個嗎？”
背後忽然傳來女子的聲音。
城一落轉過頭去，一名女子從雕像後的陰影中走出。
長衣廣袖的女子，青絲如瀑，貝齒朱脣，皓腕凝霜……
城一落眨眼之間就將女子掃描個遍。
好一個畫中走出來的天仙！
可惜不是本大爺的菜。
古怪地方出現個漂亮女子，怎麼想都可疑。
這女子非妖非飄，根本看不出跟腳，還是小心爲妙。
女子指尖虛託着傑哥的腦袋，對於它的痛苦卻視而不見。
“從天而降的倒黴鬼，好巧不巧砸毀了一柄劍，結果受到了劍嵐的反噬，你說好笑不好笑？”
女子指尖輕旋，傑哥也隨之旋轉，發出痛苦的聲音。
城一落面如冰霜，這一點也不好笑。
感受到城一落的怒意，女子忽然嬌滴滴地埋怨：“要不是我消除反噬，憑你的玉佩可救不了它。忽然兇起來，真嚇人。”
女子動動手指，傑哥的腦袋徑直飛進城一落的玉佩之中。
“欠你個人情！有機會還給你。”城一落擺擺手，能消除劍嵐反噬的傢伙可不是什麼小角色。
溜了溜了。
“你這個人可真有意思，不自報家門，我去哪裏找你還呢？”女子咯咯地笑起來：“算了，我來猜一猜，你就是倒黴鬼嘴裏的‘狗日落’嘍？”
他孃的！虧本大爺幫你撿了這麼多次頭，傑哥你竟然在背後臭嘴，看我出去怎麼收拾你。城一落暗暗咬牙。
“狗日什麼狗日，人這麼漂亮，怎麼什麼話都能說出口？說到‘出口’，出口在哪裏啊？”城一落只想離開這裏。
“幫我殺掉那邊的傢伙，我就告訴你”女子頑皮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