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孩子都看向了他,一張張天真無邪的笑臉灑滿陽光,他把東西放在了地上,蹲在他們身前,平視着一張張單純的笑臉,“我叫林浩,你們呢?”
那個沒尿炕的小丫頭年紀雖小,膽子卻很大,用力擠到了前排,“我認識你!”
“哦?”林浩有些好奇,“在哪兒?”
“電視裏!”
其他孩子這纔敢說話,七嘴八舌,“我也認識!”
“嗯吶,我也見過!”
“他會唱歌,還會彈那麼大那麼大的琴!”
“哥哥,你好高?”
“......”
“叔叔,”一個流着黃鼻涕的小男孩說:“你能給我們唱首歌嗎?”
林浩在兜裏拿出了紙巾,幫他擦着鼻涕,“行啊,你們有琴嗎?”
“有!”小男孩被他擦的有些不太好意思,轉身就跑。
林浩扭頭去看,只見剛纔那個女老師正帶着一箇中年女人往這邊走,女人五十多歲,利落的短髮已經花白,臉上有一點高原紅,衣着樸素乾淨。
“陳院長!”安珂起身走了過去,“這位就是我們[黑狐資本]的董事長林浩先生!”
林浩站了起來,走過去和她握手。
“林董事長,感謝您能來我們這裏,太謝謝了......”
陳院長明顯有些激動,林浩也理解,這年頭,賺錢都覺得時間不夠用,肯跑孤兒院奉獻的不多。
兩個人隨着陳院長往裏走,聽她介紹着這裏。
“我們這兒目前有79個孩子,大部分都去上學了......”
一趟平房,推開木門,裏面面積不小,磚牆刷的雪白,水泥地面平整,五花八門的桌椅,樣式和顏色都不一樣,一側牆上掛着一塊黑板。
“這是餐廳,我們和孩子都在這兒喫飯。”
林浩看了一眼打菜窗口,裏面兩個中年婦女坐在小板凳上在擇菜,長長的鍋臺,幾口大鍋,典型的大鍋菜。
後面還有一趟平房,是睡覺的地方,被間隔成了幾個大房間。
“沒上學的孩子在一起,上了學的孩子,男女分開住,都大了......不過有時候又分不開,地方不夠,只能讓幾個女孩去和年紀小的炕上擠......”
長長的大火炕上,五顏六色的小被褥疊得整整齊齊,仔細看,一些被子雖然有縫補的痕跡,但洗的都很乾淨。
林浩暗暗點頭,由此可見,這家福利院對孩子還是不錯的。
“冬天冷嗎?”他問。
陳院長嘆了口氣,“去年冬天最難過,這一片都不是集體供暖,這些房子又是違建,煤又年年漲,市裏撥款有限......週末的時候,幾個大男孩就去撿煤核,一個冬天,好多孩子都起了凍瘡......”
林浩聽的心難受,走出了房間。
“沒有教室嗎?”他發現只有兩趟平房。
“沒有,學前的孩子,我們就在食堂教一些知識。”
走回院子,就見那些孩子都蹲在地上圍成了圈,見他們回來,受驚的小雞一樣呼啦啦散開了,地上放着林浩的那兩袋小食品,不過沒有人擅自拿出來。
先前流着黃鼻涕的小男孩,抱着一個樣式古怪的琴跑了過來。
遠遠的,林浩就認了出來,那是一臺鳳凰琴!
“叔叔,叔叔,”小男孩站在了他身前,鼻涕又留了出來,“我們有琴,這是院長媽媽給我們買的,你看!”
林浩怕他不好意思,沒再給他擦鼻涕,伸手接過了那把鳳凰琴,綠色的漆面已經有好多地方崩了漆,這是一把天津產的鳳凰琴,4根線23個按鍵。
上一世,星光福利院也有這樣一把鳳凰琴,不過他很少去搶,大部分時間都給了那臺老舊的星海鋼琴。
鳳凰琴是日本發明的樂器,在20世紀的20年代傳入華夏,琴體構造十分簡單,右手撥動琴絃,左手按下音符按鍵即可,音色清脆悅耳。
不過,這種樂器無法演奏和聲,只能作爲旋律樂器,演奏單音。
“叔叔,叔叔?”
林浩答應了一聲,又蹲了下來。
跟在陳院長身後的那位女老師訓斥道:“小剛,別搗亂!”
小男孩倔強地站在那裏,小眼睛緊緊盯着林浩,“叔叔,能用它給我們唱歌嗎?”
女老師剛要再說話,安珂伸手攔住了她,陳院長扭頭瞪了她一眼。
“好,”林浩笑着問:“你想聽什麼?”
“我想聽《萌虎快快跑》!”
“呃——”林浩撓頭了,自己不會。
其他小朋友都跑了過來,七嘴八舌,說的都是這個世界的一些兒童歌曲,可惜林浩記憶裏雖然模模糊糊的有,卻一首唱不出來。
“這樣好不好,我給小朋友們唱一首歡快的歌曲......”
安靜。
二丫憋着嘴,“不能唱《九色鹿與青青草》嗎?”
安珂憋着笑。
林浩撓了撓頭,“叔叔真不會,你們聽聽這首歌好嗎,如果不好聽,我再換一首!”
陳院長第一個鼓起掌來,其他小朋友因爲沒能滿足自己的願望,一個個都噘着小嘴,不過還是很給面子地跟着鼓起了掌。
林浩把鳳凰琴放在了水泥窗臺上,右手撥動了一下四根線,沒一根準的,翻過來想調調,旋鈕都鏽死了,只能這樣了。
右手撥弄着琴絃,左右按下按鍵,音色清脆,只是音準實在不敢恭維,這是林大明星近幾年來最簡陋的一場演出。
“這是一首爸爸寫給孩子的歌,你們聽,他來了......”
“親親的,我的寶貝,
我要越過高山;
尋找那已失蹤的太陽,
尋找那已失蹤的月亮......”
歌聲輕快,溫馨,院子裏安靜下來,連廚房摘菜的兩個中年婦女都走了出來,依靠在門框上聽着。
“我要飛到無盡的夜空,
摘顆星星做你的玩具;
我要親手觸摸那月亮,
還在上面寫你的名字......”
看着一雙雙童真無邪的眼睛,林浩忍不住鼻子發酸,強忍着不讓自己的走調。
“啦啦,呼啦啦,啦,呼啦啦,
讓他學會念你的名字,
啦啦,呼啦啦,啦,呼啦啦,
最後還要平安回來,
回來告訴你那一切,
親親,我的寶貝——”
“......”
歌曲唱完了,掌聲中,林浩發現孩子似乎並沒有聽懂歌詞,笑着問他們:“好聽嗎?”
叫小剛的男孩兒點着頭,“叔叔,星星可以摘下來做玩具嗎?”
林浩剛想說,那是一種父親對孩子愛的表達,可轉念纔想到不妥,這些孩子都沒有父母,他們很難體會到那種情感,這麼說只能讓他們傷心。
“可以,等小剛長大娶了媳婦,有了孩子,你就有能力伸手把星星取下來!”
“真的嗎?”小剛臉上滿是驚喜。
“真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不過,現在先要把鼻涕擦擦......”
說完,把手裏準備好的紙遞給了他,“男子漢,自己來!”
“嗯吶!”小剛用力擤了擤,擦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