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落空的殷晏被劈頭蓋臉地吼了一通,頓時也繃不住了,以同樣的聲量回道:“你還知道你是我哥?給你發微信都不回!”
殷回:“……”
他這個笨蛋弟弟什麼時候連現學現用都知道了?
“你說跑就跑,扔下一堆爛攤子給我和爸媽,你還有理了?有你這麼不負責的哥嗎?”
“……”
“你明知道老頭子脾氣大,要是他知道你逃婚了,肯定把火氣發泄在我和爸媽身上,你還是一聲不吭地跑了。”
“……”
“你就是個不負責任、沒有擔當、自私自利的alpha!二十多歲的人了還要我一個高中生幫你善後!”
“……”
殷回頭一回被自己弟弟罵得狗血淋頭,關鍵是他弟弟的每一句話都說到點上了,讓他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他攥緊手機,欲言又止,半天也沒擠出一個字來。
“哥你說話啊!”殷晏對着手機咆哮,“你是不是心虛了?你是不是不敢說話了?”
“……”本來揣着滿腹火氣的殷回霎時變成一個泄了氣的皮球,訕訕開口,“好了啦,哥知道錯了,哥向你道歉。”
殷晏從鼻子裏哼哼兩聲:“你怎麼突然聯繫我了?是不是又缺錢想回來了?”
殷回氣笑了:“在你心中,你哥就是這種人?”
“難道不是嗎?”殷晏理直氣壯地說,“之前哪次不是你雄心壯志地跑出去,大手大腳地把錢花完後,又夾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回來。”
“……”殷回再次被懟得啞口無言,但爲了維持自己在弟弟心中的形象,他不得不解釋道,“我這次出去沒帶多少錢,我跟我一個朋友走的,我在幫他忙,他給我發工資。”
殷晏纔不相信他哥的鬼話,冷哼了一聲。
“對不起,小晏,哥以後再也不把爛攤子扔給你們了。”殷回擺正態度,鄭重其事地說,“哥是真的不好受,纔不得以用這種方式反抗爺爺。”
說起這個,殷晏就來氣:“哥,你最對不起的人應該是宋長斯,你知不知道你逃婚後宋長斯又要面對多少流言蜚語?他還是一個omega,卻要承擔你這個alpha一時任性帶來的後果。”
殷回也氣道:“宋長斯早就知道我不願意和他結婚,還故意巴結爺爺,他也不無辜。”
“他一個omega能有什麼辦法?婚事是爺爺和他爺爺訂下的,他父母又逼着他嫁進我們家,連他嫁給誰都不在乎,你怎麼能道德綁架他和你一起反抗爺爺呢?”殷晏憤憤不平地說,“你姓殷,你胡鬧一通後還能回家,還能住殷家的房、用殷家的錢,心平氣和地坐在飯桌上和爺爺說話,那他呢?他不僅會把自己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還會讓自己陷入輿論的漩渦,你從來沒有爲他考慮過!”
殷回震驚了。
他這個弟弟什麼時候這麼爲omega着想了?
“不是……小晏,哥打這通電話沒有和你翻舊賬的意思,哥就是想問問你……”殷回猶豫道,“爺爺說你想代替我在明年和宋長斯結婚,這是真的?”
“真的。”
“爲什麼?”
不管他如何忍着,他的鼻頭都酸得厲害,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落下,“哥,怎麼辦?我真的好喜歡宋長斯啊。”
“哎呀,你怎麼回事啊?”殷回被他突如其來的哽咽聲嚇到了,連最後一點火氣都消散得乾乾淨淨,“喜歡就喜歡啊,有什麼好哭的?再說了,老頭子不是答應讓你們結婚了嗎?”
殷晏搖了搖頭,意識到殷回看不見後,便抽抽噎噎地說:“不是這個……”
“那是哪個?”殷回最見不得他弟弟哭,都快急死了,“你冷靜下來好好說,有什麼事哥給你想辦法,天塌下來了還有哥給你頂着。”
“謝謝哥。”殷晏鼻息很重,吸了吸鼻子才說,“可要是天塌下來了,哥不是跑得最快的那個嗎?”
“……”殷回想錘死這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嘴欠弟弟了。
哦不對。
最該錘死的應該是那個叫宋長斯的omega。
他弟弟以前多可愛啊,最喜歡他這個哥了,每天跟着他哥哥長哥哥短地叫,連他反抗老頭子的時候,也只有他弟弟全心全意地支持他。
結果現在呢?
開口閉口都在懟他,連他的話也不聽了。
宋長斯!
該死的宋長斯!
看看把他的好弟弟教成什麼樣子了!
還在大洋彼岸的殷回氣得跳腳,卻無可奈何,還要手忙腳亂地安慰不知爲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弟弟。
殷晏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等他被盛淵喊醒時,陽臺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盛淵摸了摸他的額頭,還好退燒了。
“下來喫點東西吧,你都幾天沒怎麼喫東西了。”盛淵趴在牀前勸道。
殷晏用被褥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糉子,在被褥裏搖了搖頭,他的鼻子還堵着,聲音又悶又啞:“我不想喫。”
聞言,何意珩也擔憂地湊過來:“多少喫點吧,不喫怎麼行?你看你都瘦了一大圈了。”
殷晏說:“我真的沒胃口。”
盛淵和何意珩又勸了一會兒,還是勸不動,無奈之下只好把打包回來的食盒放到殷晏的桌上,等殷晏什麼時候餓了再喫。
殷晏又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幾天。
如今abo的體質差異十分明顯,beta數量衆多在中間取了個平衡,alpha和omega則是兩個極端。
alpha極少生病,即便是身體素質較差的alpha被扔去野外不喫不喝數天也能存活下來,一般的流行感冒等根本不會在alpha身上出現,而omega體弱多病,稍不注意就會發燒感冒,身體素質較差的omega更是需要三頭兩天地往醫院跑。
按理說,像殷晏這種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都算上乘的alpha應該極少生病纔對,甚至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進一趟醫院。
然而殷晏硬是熬了好久才熬過去。
不得不承認,那次經歷結結實實地嚇到他了。
月考成績下來這天,殷晏依舊請了假在牀上躺着,躺到晚上何意珩和盛淵從食堂回來,他終於感覺到餓,昏昏沉沉地爬下牀準備喫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