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見他進來,歌聲戛然而止。
原本空洞的眸子立馬有了焦距,漆黑的瞳孔中蘊着深刻入骨的恨意。
就是這樣濃郁的恨,硬生生地逼着戰司寒止住了腳步。
看着她冰冷怨恨的目光,他只覺心口像是壓了千斤巨石一般,一股股窒息感襲來,喉嚨裏又泛起了血腥味。
當他的視線觸及到她腹部放着的骨灰盒時,整個人如遭雷擊。
刻骨的疼痛襲來,他的雙腿一軟,差點就栽下去。
可耳邊響起南影的囑咐與警告,他又不能這麼倒下去。
如果仇恨能夠讓這女人活下去,她寧願她恨着。
垂在身側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反覆幾下後,他這才穩住心神,壓下腹腔裏的鐵腥味,邁開如同灌了鉛的雙腿朝牀邊挪去。
雲汐也不說話,雙手抱着骨灰盒,蘊滿恨意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如果可以,她想拉他下地獄。
可她現在下不了地,根本奈何不了他。
戰司寒走到牀邊站定後,試圖伸手去撫摸她小腹上的骨灰盒。
這個舉動,無疑是刺激到了雲汐。
她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拿開你的髒手,別弄髒了我女兒。”
出口的話,沙啞難聽。
換做以前,戰司寒不會有什麼感覺,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只會無限放大他身心上的疼痛。
一場場無妄之災,幾乎摧毀了她的一切。
這嗓子,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她開口說話,那一個個難聽的音符,就像是萬蝕的毒藥,不斷地侵蝕着他的肺腑,牽扯出撕裂般的痛。
沒能見到孩子最後一面,已然成了遺憾,他甘願一輩子揹負這樣的痛苦。
可痛歸痛,能不能滿足一下他的心願,讓他以父親的身份給女兒僅有的一點溫柔?
孩子活着的時候,他沒有抱她入懷,細心的呵護她,寵愛她。
如今不在了,他真的渴望抱抱她的骨灰,真的,想抱抱她。
“汐兒,我的罪,我會贖,能不能把孩子給我抱抱,求你了。”
說完,他緩緩屈膝,兩條腿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
她沒同意的情況下,他是不敢強搶的,只能用這樣卑微的方式求她。
雲汐勾了勾,露出了一抹譏諷的笑意,出口的話,冰冷無情。
“給你抱抱?我的女兒,爲什麼要給你抱?她的死活,與你有什麼關係?
我不想看到你,立刻馬上給我滾出去,樂樂在跟我告別呢,她說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滾啊。”
戰司寒單手捂着胸口,硬逼着自己將喉嚨的血氣給壓了回去。
他緊緊盯着那盒骨灰,眼裏是掩飾不住的渴望。
真的不能給他抱一下麼?
“汐兒,樂樂想要爸爸,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抱抱她,圓了她一場夢好不好,只有這樣,她才能了無牽掛的去投胎。”
‘爸爸’
聽到這兩個字,雲汐眼裏的恨一下子瘋狂滋長起來。
“她沒有爸爸,我再說一遍,我的孩子跟你毫無瓜葛,你滾,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