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戰司寒劇烈咳嗽着,一邊咳,一邊吐血。

    其實他的傷也沒那麼重,如今吐出來的,都是心頭血。

    是他在疼痛折磨裏化出來的心血。

    他確實不該碰孩子了,他活該守着痛苦與遺憾煎熬一生。

    “好,我不碰,我不碰她了,我不碰她了,不碰她了。”

    他的呢喃,帶着悲愴,撕心裂肺。

    他不敢碰了,他怕髒了女兒的輪迴路。

    雲汐一點一點鬆開他,一字一頓道:“永遠也別出現在我面前,我跟我女兒是死是活,與你毫無干系,滾。”

    說完,她眼裏剛升騰起來的那股子韌勁兒又悄悄消散了下來,周身漸漸被死亡的氣息籠罩。

    戰司寒伸手擦掉嘴角的血漬,支撐着牀板站了起來。

    他的視線落在女兒的骨灰盒上,心裏仍舊有着一絲將其抱進懷的渴望,但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他不配爲人父,如果孩子不想讓他抱,他就帶着這份痛苦慢慢贖罪吧。

    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讓雲汐將那絲沉寂下去的心氣跟韌勁重新續上。

    他無法眼睜睜看着她死,她可以不原諒他,可以跟他老死不相往來,但她不能死。

    “我知道你恨我,想殺我,不過我覺得一刀捅死我未免太過便宜我了,

    這樣吧,你們母女所經歷的,你一點一點從我身上討回來,如何?

    斷腿,折手,挖心,毀嗓,抽血,扔進冰庫,只要你想,我都讓你慢慢的折磨。”

    他也不知道他用什麼力氣說完最後一句的。

    那一件件遭遇,如同千萬把利刃不斷凌遲着他的心。

    痛到窒息。

    雲汐死寂下去的眸子慢慢有了生機,“你以爲我不敢麼?”

    戰司寒見這招有用,連忙趁熱打鐵,從眼角拔出了隨身攜帶的匕首。

    他將刀柄塞進了她手裏,然後蹲身將自己的胳膊橫在了牀邊。

    “我還真擔心你不敢,因爲你那麼善良,又豈會……”

    不等他說完,雲汐直接擡手,使出渾身的力氣,將刀尖狠狠插進了他的手腕。

    鮮血四濺,她的身上,臉上,手上全是溫熱的觸感,可她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人的手腕上有大動脈,有手筋,若挑斷了,一條胳膊就廢了。

    戰司寒死死咬着外套,劇烈的疼痛襲來,逼出了額頭上的汗珠,密密麻麻的,順着側臉滾滾而落。

    他搖了搖頭,舌頭抵着後槽牙,捱過第一波疼痛後,輕笑道:“你如果想復仇,這點手段可不行,

    雖然你捅到了血管,但縫兩針就癒合了,若你就這點本事,怕很難報得了仇。”

    他就是在故意激她,既然恨能讓她找到活着的動力,那他就讓他恨得更徹底一點吧。

    他這一生,也不指望她能原諒他了。

    什麼追妻火葬場?

    這哪是火葬場,分明已經到了地獄,給他百條命,轉世輪迴百次,怕也得不到她的原諒。

    他愛她,哪怕經歷了那麼多,他依舊愛她,近乎病態,陰暗又偏執。

    正是因爲愛,他甘願用這一身的血肉留住她的命。

    餘生哪怕她在別的男人懷裏笑顏如花,他也要她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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