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恬本來以爲躲到後臺就能萬事大吉,結果往後瞥了眼,眼尖地看到追來的江璟。

    他小臉一白,想也沒想躲進更衣間,鎖上了門。

    江璟來晚一步,盯着閉攏的門,“開門。”

    聞恬泛着粉的手顫顫巍巍扶着門把,弱聲道:“我不要……”

    江璟眉心很輕地跳了一下,“爲什麼?”

    “因爲你生氣了會罵我。”聞恬老實回道。

    他那張雪白臉蛋上帶着明顯懼意,聲音含混的,儼然像一副不小心惹到男朋友的小女生口氣。

    江璟頓了下,眼睛微微眯起,“誰和你說的?我沒生氣。”

    “真、真的?”

    不氣他穿成這樣?

    聞恬軟軟問了聲,聽江璟不出聲,以爲是默認。他轉下門把手,小心翼翼打開了一條縫,接着就聽到江璟毫無感情的一聲“假的”。

    聞恬臉一呆,下意識就想關門,但江璟已經搶先一步擋住了門。

    三根瘦長的手指繞進來,有力地抵着門沿,聞恬那小貓似的力氣,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聞恬見推不過,急了,聲音帶上哭腔,“你騙我。”

    “不這麼說你能開門?你倒是躲得快。”江璟緩緩推開門,垂下眼,和咬着下脣的聞恬對視。

    聞恬有時候腦子還是轉得挺快的,他見避不過了,在江璟出口的前一秒,擡起溼眼賣乖道:“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是嗎。”江璟卻不買他的賬,“可我覺得你以後還會再犯。”

    看起來膽子小,其實什麼都敢,而且腦子不聰明,被人一忽悠就上當了。也不知道是聽了什麼鬼話,纔會來這種地方兼職。

    聞恬見江璟不動聲色鎖上門,心下慌張,蜷了蜷手指緊張地說:“我不會的,我會改的……唔。”

    江璟毫無預警地湊上來堵住了他的嘴,聞恬呆愣了一下,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幾度被咬進另一張嘴裏。

    聞恬嘴巴被含吮的,根本沒有機會開口解釋,只能在喉嚨裏發出細微的、類似於求饒的哼叫。

    他在掙扎間,寬鬆的袖口滑到了手臂。那衣服裏面連件像樣的底衣都沒有,露出的粉紅尖尖敏感地顫了一下。

    聞恬驚得眼睛放大,想擡手拉起袖子,嘴巴卻一痛。他上下兩難,顧得了一頭,顧不了另一頭,最後哪頭都沒顧上。

    幾分鐘後,聞恬手腳並用地推江璟下巴,沒推動,哭着小聲說:“上將,別再親我了,我嘴巴好痛……”

    江璟聲音沉沉,“你這張嘴,只有親腫了纔不會撒謊。”

    小可憐被好生欺負了許久,表情無助又茫然,漂亮的臉蛋上掛着點點讓人憐惜的溼痕,褲下的腿微微發着顫。

    聞恬在被親得爛熟發昏的時候,終於明白了,江璟根本不在乎他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他在乎的只有撒謊本身。

    撒謊說在尤安畫展,最後卻出現在咖啡館裏。

    聞恬努力向後縮,很不容易才從江璟嘴裏抽出帶水的粉舌尖,嗚咽着解釋,“我沒有騙人,我是去了畫展,但是尤安和我說在咖啡館兼職除了本錢還有筆酬金,所以我就想……”

    江璟又擡起他的臉,把他嘴巴咬得發疼,“還想繼續說下去嗎。”

    聞恬什麼膽子都被他挫沒了,漲紅着臉,暈暈乎乎說:“不、不想了,我不說了。”

    江璟五分鐘後才鬆開他,把他袖口拉好,啞聲問了一句:“你很缺錢?”

    聞恬腦袋還迷糊着,冷不丁被問,愣了一下才說:“不缺。”

    他自己也有點錢,完全夠他平時的生活開銷,要不是想付江璟租金,他也不會起兼職的心思。

    江璟眯了眯眼,沒說什麼,半晌才道:“你如果想買什麼,需要錢和裴恩說就行,不用兼職。”

    “我知道了。”聞恬嘴上應道。

    他應是應了,但他實在沒那個厚臉皮管裴恩要,哪有人拿別人的錢付房租的?

    聞恬摸了摸口袋裏裝着的短期卡,心想剩下的六天半,得瞞着江璟來纔行。

    -

    聞恬換回自己的衣服,和曲玉說了聲,在後者神色不明的目光中走出了咖啡館。

    江璟還有事要在附近辦,讓裴恩先送聞恬回酒店去,聞恬感覺自己病好差不多了,不想落下太多課程,中途轉道回了學校。

    不巧他到的時間點,正好是一節體能課。

    聞恬表情後悔,捏着手指到了塑膠跑道上,跟個小尾巴似的墜在大隊伍後面。

    早知道他就晚點來了,軍校那麼多課程中,他最討厭的就是體能課。

    而且他現在轉到了實戰科,更是痛不欲生,每天課前都有至少要做一百個引體向上的任務指標。

    其實一百個引體向上對實戰科的學生來說,只是開胃小菜,完全不足掛齒。但聞恬不同,他體能弱到不行,一個都做不了,和體能沾邊的考試基本都是掛科的。

    聞恬光是想到引體向上,就手腳發軟大腦發暈了,連前面突然傳出的騷動都沒聽到。

    直到身邊有人撞了他一下,他纔回過神,呆呆看向隊伍前面穿着軍服的教官。

    又是沈之緒。

    聞恬整個人都無語了。

    祕書室現在難道很清閒嗎,爲什麼能到處亂跑,給人代課啊?

    天知道他多不想見到沈之緒,尤其上次王林因爲謠傳把他關陽臺一晚之後,他更討厭沈之緒了。

    聞恬大部分時間脾氣都很好,很少討厭過一個人。說起來沈之緒還是頭一個。

    沈之緒和他們寒暄了幾分鐘,接着站在單槓器材前,手裏拿着一本花名冊,“先測一下引體向上,叫到名字的同學過來。”

    大家都很配合,沈之緒數,他們做,行雲流水。

    又一個人做完,沈之緒記下成績,目光移到後面的名字,“下一個……聞恬。”

    聞恬幾乎一步一磨蹭,不情不願走到單槓前,悶悶道:“我做不了。”

    沈之緒似笑非笑凝視着他,“不做的話會扣平時分。”

    聞恬舔舔下脣沒吭聲,就算做他也會扣分,因爲他一個都做不了。

    “至少也該做一個吧?”沈之緒似是很無奈,“我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你個辛苦分。”

    聞恬忍住想打他的衝動,猶豫了幾下,才慢慢伸起手握住單槓。

    他手臂彎了彎,但連鞋底都沒離開地面。

    外人眼中他握着槓桿一動不動,一臉呆呆傻傻,事實上他已經用了所有力氣了,可還是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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