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舒打開車窗,讓她上車。
她愣在原地不動。
何晏舒推門下來,打開副駕駛的門:“我現在連送你都不行了嗎?”
她瞄着他眉宇傷情,還是軟了心,鑽進車裏。
何晏舒上了車,問她去哪裏?
她回答爽利:“卿園。”
他鬆手剎的手鬆開了:“你爲何一定要住在謝祁韞家中?”
她言簡意賅:“爲了活命。”
“姜姜,你還是不相信我?”
姜棠不想跟他爭論這個話題,一旦開啓又是他的恩與她的仇之間的爭執。這兩種情落在同一人之身,是他們背道而馳的必然導因。
何晏舒遲遲不發動汽車,姜棠開門要下車。
他伸手拉住她:“你回來。我幫你。”
她聲音透亮冷冰:“如何幫我?”
“只要不傷他性命,一切我都可以幫你。”
姜棠推開她的手:“不可能。”
他靜靜地注視着她,視線如同一支眉筆,說好了描摹一生,怎麼就此分崩離析?情在他清冽如泉的眼中輾轉,引渠灌溉,妄想秋收萬顆子,殊不知卻是風物盡荒涼。
姜棠不想被他這模樣擾亂心神,這世間原有比兒女情長更爲貴重的情義存在。她當不了不孝不義的女兒,只能負了他的情。
她沒有任何遲疑地推門下車,往前走去,走出何晏舒的視線,走出他的生活,入了他所不能窺視涉入的牢。
一輛出租車來,姜棠剛伸手招車。猝不及防之間,一輛摩托車不顧所以的朝她駛來,直直地與她擦身而過,她被掀翻在地上,小腿被擦破了好大一塊皮,露出猩紅的皮肉。
淚在她眼中打轉,囫圇幾圈,又被她嚥了回去。她撐着疼痛的右腿起來,重新攔下一輛車,往卿園而去。出租車與謝祁韞的車同時停在了卿園的門口。她撐着車門下來,小腿的刮傷入了他的眼中,流淌的鮮血在她纖細白皙的小腿上凝結成網,像是歲月深處的那把剪刀手,掐的人疼。
他蹙眉發問:“怎麼回事?”
“在路邊等車的時候,不小心被摩托車刮傷了。”
姜棠揮揮手:“不用。我自己能走。”
他輕輕地冷哼一聲,單手插兜地大步進屋,不再管她。
謝祁韞邁着修長的雙腿,根本沒有要等姜棠的意思。凌歌跟在他身後,順着她腿上的傷聯想到那日發生的事。
他說:“謝董,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告知你。”
他停下來,看了一眼遠遠落在後面的姜棠:“什麼事?”
“那日我去接姜小姐來卿園,在半路上一輛大貨車突然朝我們駛來。今日姜小姐又被摩托車莫名其妙的刮傷,我想這應該不是偶然事件。”
謝祁韞語氣沉了:“爲何當時不說?”
“我以爲他膽子不會這麼大。”
他發了怒:“你是小瞧了姜明仁?還是小瞧了遠信這塊蛋糕?”
凌歌被他堵的說不上來話。退回去,不顧姜棠的反對,忍着肩膀疼痛彎身把她抱起邊走進屋內,邊吩咐李姨拿醫藥箱來。
他脫掉外套,雙手叉腰的站在旁邊看着李姨給她上藥。沾了醫藥酒精的棉籤落在傷口處,姜棠疼得面目猙獰。
她咬着牙,不願叫出聲來。
謝祁韞看的心煩氣躁,內心有一股無名火不停地往上竄。他夾着煙不動聲色的走進園林中,往深處去,停在那方荷花池邊,親自給家庭醫生去了電話。
家庭醫生來的時候,謝祁韞沒在客廳,去往書房開會去了。待他出來時,晚餐已經做好,姜棠腿上的傷已被完好的遮掩,他瞧不見了。
他拉開椅子坐下,入桌用餐,進食緩慢。不過,有了他的作陪,倒讓姜棠喫的有些不自然。想來,這是她住進卿園以來,兩人首次同桌用餐。
他瞧着她的拘謹:“需要我如同以往的皇親貴胄的府邸那般給你單獨分一間庭院,設置一間小廚房?”
這話無非是在變相說她矯情,能噎死人。
姜棠皮笑肉不笑:“謝董莫不是想金屋藏嬌?”
這話,很難說沒有內涵他與姜思芩的緋聞。
“姜小姐甘願做小,我倒不介意。”
姜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