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桃暗道來者不善。
她捧着隔壁牀大爺借給她豐富科技知識的書,別開臉,根本不搭理江千畫。
江千畫臉色發白,有些難堪,她也不再忍耐,站在病房門口,聲音不大不小:“是你,昨晚是你給我下藥了?”
千桃:“藥?什麼藥?!”
隔壁牀大爺對着電話喊:“藥啊,母豬的藥啊!不就在那裏……再好好找找嘛。”
千桃驚了。
居然對上了!
江千畫手指緊緊揪着病號服,面色難看。
氣氛之冷然,大爺渾然不察。
江千畫眼眶發紅,重新問了遍:“江千桃,是你想毀了我?你故意給我下藥,想毀我清白是不是?”
她歇斯底里,與她比起來,千桃實在算得上平靜。
江千畫這一瞬憤怒地想。
她怎麼可以這麼平靜,她知不知道她錯得有多離譜,她知不知道她有多惡毒?
千桃無奈:“姐姐,這裏是醫院。”
江千畫在氣頭上,“怎麼,你不敢讓外人知道你做的醜事?”
原書中,女主在醫院這番行爲很成功,引來路人憐惜,女配也成了衆人唾棄的對象。男主得知後,更是對女配失望無比,當即解除合約關係。
千桃小聲嗶嗶:“醫院禁止喧譁。”倒也不是不敢讓外人知道。
隨後道:“不是我做的,我爲什麼要認。”
“是你……你知道裴厲喜歡我,你心生嫉妒,所以就給我下了那種藥!”江千畫哭得梨花帶雨。
千桃:“什麼藥?”
江千畫哽住,這、這叫她怎麼說?
千桃厚臉皮倒打一耙道:“連什麼藥都說不出來,姐姐你不會是在誣陷我吧。”
語氣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典型的言情小說惡毒女配做派。
“誣陷?”一道冷淡的男聲自病房外傳來。
江千畫愣愣望過去,眉眼楚楚可憐。
千桃狠人先告狀:“對,姐姐說我給她下藥,我沒有!”
她情緒激動,說出來的話真是半點可信度都沒有呢。
在言情小說裏,像她這樣的,大概就是在自爆。
裴厲眉心作疼,視線在千桃與江千畫之間來回逡巡。
他自幼與江千畫一起長大,知道江千畫的品性——她不會沒有根據地誣陷。
至於江千桃……
他忽然看不透她的心思。
千桃做作道:“你怎麼能憑空污人清白。”
裴厲眉心狠狠一跳。
“我、我有證據。”江千畫抽抽噎噎。
千桃:“哦?”
給裴厲一種,彷彿她置身事外、一切都與她無關的錯覺。
他想相信千桃一次,“我會盡力幫你找出幕後黑手,千畫,你身體原本就不好,先回病房。”
江千畫僵在原地,直到護士扶住她的手臂,她這纔有了些微反應。
千桃很意外,裴厲怎麼跟原文裏寫得不大一樣?
他不該將合約狠狠甩到她臉上,他不該親自送女主回VIP病房?!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過炙熱,裴厲關上病房房門,緩步朝她走來。
“病了?”裴厲站在這間病房裏,顯得格格不入。他實在太冷淡,聲音像冰泉水潺潺流光,沁得人心尖微涼。
連養豬的老大爺都忍不住側目。
千桃低下頭,假裝在認真看書,“小病,又讓阿厲擔心了。”
又親切問:“看書嗎?”
裴厲一瞥,看見她手上的書。
……
他抿脣。
《母豬的產後護理》?
他輕咳一聲:“書拿反了。”
場面安靜,十分尷尬。
千桃將書倒過來,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笑:“阿厲怎麼來了,是因爲擔心我纔過來的?這會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
時空局局訓之一——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裴厲道:“順路來看看你。”
是啊,順路罷了。她雖然表面臉皮厚,但是她認爲整個時空局沒人比她更有自知之明瞭。
裴厲來看江千畫,剛巧江千畫在她這裏,他也湊巧來瞧瞧。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病房裏似乎冷清不少,只剩下隔壁牀大爺打電話的聲音。
裴厲沒再說話,居高臨下望着她。
他身形實在頎長,節能燈在他身後,他微微低眸,眉心擰着,本該落到千桃身上的白光,眼下被他用後背遮擋。
千桃覺得他不大高興。
他眉頭慢慢舒展,“你姐姐的事,我會盡力調查。”
停頓片刻,他又補充:“不是你做的,你自然清清白白。”
裴厲轉身離開。
千桃咬脣,她努力想,原文裏,男主有說這話麼?
似乎是沒有的。
——
千桃在醫院住了五天。
出院時碰見江家父母,他們當沒她這個女兒,看見她,匆匆瞥了眼便離開。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有血海深仇。
這五天,她是半眼都沒再見到裴厲。
整個人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又能在峽谷不眠不休徹夜征戰了。
沒有男主不用上班的日子總是過得格外舒心。
她知道裴厲在忙些什麼。
忙着查監控,忙着給江千畫查幕後黑手。
江千畫的閨蜜髒水潑得利落,監控、人證,全被她買通了。這樣一來,樁樁證據都指向江千桃。
裴厲查了五天。
他沒放過任何證據。
每一樁、每一絲證據都在告訴他,買通酒吧服務生給江千畫下藥的,只有江千桃。
他想起那日在醫院,江千桃信誓旦旦告訴他,下藥的人不是她……
裴厲又想起半年前在江千桃牀上醒過來的夜晚。
他掐滅星點火光的菸頭,緩慢闔眸。
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一個不擇手段的女人。
他差點着了她的道。
差點對她心軟。
裴厲雖然從商,但他卻是出身軍政之家。
他自認並非循規蹈矩,可也並非一個毫無道德底線的人。
他很難容忍江千桃。
……
千桃連裴厲別墅的大門都進不去。
李助理將她的行李收拾出來,看見少女站在雪地裏臉頰被凍得紅撲撲的模樣,心裏不是滋味:“江小姐,先生那裏我說過好話了,你知道的,我人微言輕。先生他脾氣就那樣,他決定的事,旁人左右不了。”
他將裴厲拿給他的文件交給千桃,問:“江小姐要去哪,我送送你。”
千桃不語。
她站在別墅外的鐵門旁邊往裏頭張望,透過落地窗、透過薄薄雪霧,似乎看見人影。
千桃慢慢地轉回腦袋,憋了十幾秒氣,這才紅着眼眶問:“阿厲趕我走?”補償條款裏的房子鑰匙不給她,車鑰匙也不給她。
接下來她要去哪?
千桃可憐巴巴地想到。裴厲一定生氣了,一定是不願意再給她補償了。
“江小姐,沒事的。”李助理最怕女孩子哭了,硬着頭皮安慰:“婚姻如墳墓,等跟先生離婚了,按照江小姐的姿色,可以去找好些小奶狗了。”
他的每一個眼神都在質問千桃——
是小奶狗不香嗎?
香啊,可千桃是個兄控,不折不扣的兄控!
千桃打了個哭嗝,笑:“謝謝你,麻煩你告訴他,我沒有做的事,我不會認……”
“應該的,你的行李,我幫你先搬去車上。”李助理不去看她。心裏連連嘆氣。
他又打開車門,叫千桃上車。
渾然不察,在別墅二樓,落地窗前,男人正垂着眸,別墅外發生的一切,清晰地映入眼眸。
裴厲指尖用力,指節處血色散盡。
片刻,他涼薄地擡眸。
結束了。
以後,不會再有個叫江千桃的人打攪他。
不會有人繼續在這裏惹他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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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後來的裴狗:後悔,就非常後悔。看文的小仙女可以吱個聲、發個評、打個五星好評之類的嗎,嗚嗚嗚,筆芯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