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提前清過場,天氣也還算晴朗。
只有秦岸、兩個馬術指導員與幾個劇組工作人員。
馬術指導員見狀,連忙指導她們該如何自救。
場上兩匹馬都發瘋了。
白眠手緊緊扯着繮繩,想要奮力拉住瘋馬般,即便距離隔得尚遠,馬術老師仍然可以清楚看見她肌膚上的紅痕。
那匹瘋馬毫無目的地四處逃竄。
至於千桃那裏。
馬術指導員偏頭看過去。千桃的情況算不上多好,卻比白眠好了太多。她趴在馬背上,抱着馬頸。只要瘋馬沒有再次撞來,千桃騎的馬就會慢慢停下。
他發現的,秦岸自然也能發現。
不過秦岸比他發現得更多。
比如,千桃的那匹馬受了驚嚇,原本也是快要發瘋的,被千桃安撫後,竟然又服帖溫順起來。
人還不用他救。
秦岸眼尾向上輕挑。
等他將白眠帶下來時,千桃也從翻身從馬上跳下來了。
劇組導演聽說馬發瘋,連忙從片場趕來。
白眠手上、腳上都磨破了皮。
好在千桃做過的任務足夠多,騎術也夠好,不然也會像白眠那樣束手無策。她牽着馬往導演那邊走去,馬還時不時低頭親暱地蹭她,鬢毛蹭得她脖頸癢癢。
只是,馬場的馬大多是經過篩選、絕育的,留下來的都是性情溫順的馬。
馬忽然發瘋,很難不引人懷疑。
導演看過情況後決定:“演員受傷,今天的戲,先往後挪。”
話落,他又看了眼秦岸,補充:“馬沒有徵兆地發瘋也蹊蹺,秦總放心,我們會找人調查。看看到底是人爲還是其它的什麼原因。”
馬場就這樣大,要想查其實也很快。
白眠揉着紅腫的手腕,勉強扯出個笑:“先拍戲,要是因爲我耽擱了劇組進度就不好了。”
導演猶豫,視線落在秦岸身上悄悄打量:“這…這怎麼好。”
白眠:“沒事的,不疼。”
剛剛還在想等會兒回酒店點什麼外賣、打什麼遊戲的千桃:……
千桃不覺得劇組他們還能查到她頭上來,這個世界裏,惡毒女配只要跟女主作對就好,倒不會耍計謀暗算女主。
見秦岸神色如常,沒有要阻攔的意思,導演也只好妥協:“好吧,我們先回片場。”
——
化妝間
千桃的妝很簡單,一下就弄好了。
但白眠那裏還沒弄好,
她抱着書包坐到片場樹蔭下,從書包裏取出一盒草莓糖,拆了糖紙將糖丟進嘴裏。過路有工作人員,她也會將糖分給他們。
千桃一個人穿着戲服坐在樹下。
秦岸想不看見她都難。
出乎意料的。
秦岸竟然發覺這身小白花似的打扮跟她還挺襯。
小姑娘不再張牙舞爪的時候,意外的很招人。
她捧着糖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岸又想起前些天千桃送到星海來的那些禮物與卡片。他半眯起眼,有些出神。
白眠從化妝間走出來,先看到的,就是秦岸。他望着遠處,似乎有些出神。白眠順着他的視線望去。
……白千桃。
白眠扯着戲服,心底掠過一抹慌。
難道秦岸發現白千桃纔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不,不可能。
玉佩在她手裏。
是的,一切都太巧合,彷彿上天安排的一樣。白眠都覺得她的這一切來得實在太順利。
順利過頭,可不是什麼好事。
白眠不敢確定,她喊出聲:“秦岸……”
秦岸側身看她,他站在樹蔭前,春日的微光落在他身上。
他回神,問她:“怎麼了?”
白眠搖頭,朝他笑:“沒什麼,只是看見你在愣神,喊你一聲。”
見他這樣,白眠惴惴不安的心漸漸落至平地——他待她的態度好像仍舊沒有什麼差別,神色如常,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白眠出來,意味着劇組要開工了,千桃將書包交給劇組的小姐姐保管,理了理衣裳,往攝像那邊走去。
秦岸也頭回看見千桃演戲的樣子。
嘖。
千桃騎在馬上,明明拿的是小白花劇本,神態可半點沒有小白花的樣子。
什麼小白花。
分明是小黑蓮。
出於職業素養,這些年來,千桃只擅長演惡毒女配。如果非要她正兒八經演個角色,那她也行的。
導演考慮到白眠身上有傷,演完這場戲,就叫大家收工了。
千桃取回書包,送了一大盒牛奶糖給那位幫她提包的小姐姐。
她背起書包,準備等白家的司機過來接她。其他人都能自己開車或者蹭車離開,於是最後片場只剩下千桃與零零散散的幾個人。
只是還沒等她等到司機呢。
先下起雨來了。
春天的天,說變就變。前一秒還晴空萬里,後一秒開始烏雲密佈。
好在千桃背了書包帶着傘,勉強能夠遮風擋雨。她撐起傘,小跑到化妝室前頭躲雨,化妝師還在裏頭沒走,招呼着叫她進去坐。
千桃坐在窗前,看雨珠漸漸落得又大又密,她都覺得這場雨似乎要剝奪空氣中所有的氧氣。
雨一直下,千桃發消息讓司機等雨停了再過來。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透過窗戶,隔着片朦朦朧朧的水霧,她竟然看見了秦岸。他不是早前就走了麼?
秦岸撐着把黑傘,手裏還拿着把沒有打開的傘。他那身西裝都被雨水打溼了,連發梢都綴上水珠。
像是察覺到千桃的視線,他折身往化妝室這邊望過來。
差點又要四目相對,千桃連忙俯身往下一躲。
秦岸看了個空。
也不算全然看了個空。
先是在化妝室的窗戶前看見雙烏溜溜的眼睛,然後,躲他似的,人往下一趴,他什麼也看不見了。
其實也不怪她這樣。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做了些什麼,他也清楚他是個什麼惡劣的性子。
他玩弄人家,將人家送來的禮物、寫的小紙片全扔了。
人家躲着他,理所當然。
秦岸轉動着傘柄,細長雨珠匯聚成鏈,順着傘流下。
他慢悠悠擡腳走過去,敲門:“避雨。”
化妝師在忙着收拾滿桌的化妝品,開門的任務就落到千桃身上。
千桃老大不情願了。
看着關得緊緊的門,心想,要不就裝成化妝室沒人的樣子?
秦岸的聲音又一次從門外傳來:“白千桃,開門。”
千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