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雍臣打岔,出酒吧的時候,十點多了。
千桃還遇見了張爍。
劇情裏,現在這個時候,寧千桃還不認識張爍,但張爍是認識寧千桃的。
張爍看見她,詫異地盯了許久。
這個時間,沒有公交車。
千桃嘆口氣,打算打車回家。
而酒吧裏,張爍與雍臣碰面。
張爍先還不知道怎麼會在酒吧看到千桃那樣的乖乖女,等算算日子才發現,今天到他們約定的日期了。
他看着卡座上怏怏不樂的少年:“分手了?”
雍臣端起桌上的酒杯悶了口。
酒杯旁的香檳快見底了。
張爍皺眉,奪過雍臣手裏的酒:“你喝多了,先回家吧。”
剛剛千桃離開,雍臣獨自又喝下不少酒。
然而這也壓不住他心底的煩悶。
張爍沒見過這樣的雍臣。
渾身暈染上酒氣,唯獨那雙眼睛仍舊一片清明。
張爍扶起雍臣,把他帶到車上。
即便坐上車,雍臣依舊一言不發。
張爍分不清雍臣是醉了,還是沒醉。
他有些意外雍臣竟會對千桃上心。
雍臣年幼時,被一羣家庭窮困潦倒的人玩弄得團團轉。
因爲那場遭遇,雍臣有嚴重的心理障礙,他曾經與躁鬱症爲伴。
病情時好時壞,張爍見過他躁狂發作時的模樣,見過他情緒低落、半個字都說不出的模樣。
雍臣將自己鎖在狹小的空間裏,他不再願意與任何人來往。爲此,他休學過幾年。
直到兩年前,他母親從國外回來,他的病情纔開始好轉。
張爍知道那樣的人家對雍臣造成過怎樣惡劣的傷害。
他知道他抱有怎樣的偏見與厭惡。
可這幾年,雍臣變得越來越正常,張爍膽子也越來越大。朋友之間,玩得很野。
但他也知道,這回,是他玩得太過,竟然想出這麼個餿主意折騰雍臣,想看雍臣喫癟。
夜晚的路燈總是很柔和。
張爍側身一瞥,瞧見站在路燈下的千桃。光線落在她身上。
他伸手推推雍臣:“咱要不順路帶她一程?”
難得的,卻見到他這樣一幅面孔。
雍臣上車後,閉眼假寐。
聽言,他眉梢微微動了動。
卻沒有睜開眼的念頭。
張爍故意放慢車速,激他:“夜深了,她一個女孩子,晚上出事怎麼辦?”
這話還真有些用。
雍臣不再假寐,烏黑的眸睜開。露出冷厲的兇狠模樣。
張爍怔住。
事情似乎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雍臣並不擔心少女的安危。
那雙黑眸中透着冰冷、死寂。
連帶車內的空氣都冷下去。
雍臣沒開口,可張爍跟他那麼多年朋友,又怎麼不清楚他的意思。
車速漸漸快起來。
最終,少女身形消失在後視鏡裏。
雍臣心想。
她都有二十萬了。
二十萬,她不缺那點打車的錢。
***
雍臣消沉了幾天。
他沒去學校,千桃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情況,她拿着二十萬,還清家中債務,但寧父未來的醫藥費,依舊是個問題。
沈甜甜得到競賽資格,開始認真備考。
而唐權最近過得水深火熱,他不敢找千桃問作業題,更不敢找雍臣玩。
他甚至有些自責,好像這一切都是從他找千桃補習開始。
雍媽媽很擔心雍臣,怕他又變回幾年前的模樣。
她從雍臣提出來的垃圾袋裏翻出撕成兩半的數學筆記本。筆記本上字跡娟秀,僅僅透過字跡,雍媽媽已經能想象到女孩的乖巧伶俐。
大概也猜到。
兒子失戀了。
她用針線將分成兩半的筆記本訂起來,收進抽屜。
心理醫生來雍家給雍臣做了心理疏導。
少年心思如同嫩芽般,僅僅是快要破土而出。嫩芽尚未徹底破土,被人毫不留情地掐斷。
他很快釋懷。
慢慢,雍臣把這段情緒壓藏在心底。
又在釋懷中變得更加桀驁不羈。
他變得更壞了。
他依舊不去上學,整日跟張爍廝混。
就連沈甜甜再問他度假村的事,他也滿懷惡意。
他可不是什麼好人,指望他去度假村?
找誰去不好,偏偏找他?沈甜甜可以找警察、找記者,找他這個什麼都不會的二世祖做什麼?
沈甜甜在雍臣這裏碰壁後,並沒有放棄。
她要進入度假村收集證據。
如果可以,她未必希望找上雍臣。
持有度假村邀請函的,方可進入度假村。
而擁有邀請函的,都是在度假村內待過三天以上的老顧客。
雖然上回帶沈甜甜進度假村的是張爍,可比起張爍那樣難以捉摸的人,雍臣表面不學無術,心腸卻不壞。
沈甜甜從小生活在溫室呵護中,但她並不怯懦。
她沒有放棄。
這也是她第一回鼓起勇氣去探索。
複習之餘,每天都會發消息詢問雍臣。
如果沒有經歷十年前那場誣陷,大概雍臣,也會成爲那樣正義且堅定的人。
——
張爍朋友生日,請張爍去度假村玩。
他見雍臣最近狀態不好,於是邀請雍臣散心。
京市圈子裏,想跟雍臣做朋友的不少,張爍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大家都欣然答應。
沈甜甜得到這個消息,找到雍家,當面再次向雍臣提出請求。她只求雍臣帶她進入度假村。
雍臣煩不勝煩。
“好,我帶你去。”
沈甜甜沒來得及喜悅,少年已經冷冰冰關上門。
即便少年不待見她,可沈甜甜也察覺到他內心深處的那片動搖與柔軟。
沈甜甜在門外說:“謝謝。”
雍臣早已離開。
物理競賽在他們進入度假村之前,沈甜甜的複習沒有受影響。
而千桃,她也收到張爍的邀請。
劇情朝着美好的方向進展。
千桃看見勝利曙光。
上班信心激增。
**
去往度假村的那天。
春意正濃。
穿過爛漫山花、重重綠影。載着千桃的那輛車在山谷外被人攔下。兩個戴着口罩的男人攔在車前要求他們下車檢查邀請函。
查完邀請函,便又拿出黑布想要遮住他們的眼睛。這是度假村的規矩,要想進入度假村,那麼必須停車遮掩,由專車送進度假村。
這個度假村其實四處都透露着詭異。只是進去的人,從來不說這裏半點不好。
司機是個小黃毛,見着黑布,討好地說道:“老哥,我們是跟爍哥來的,直接放我們進去唄。”
男人眉頭一擰,目光掃過車內,落在千桃身上的時候,停頓片刻。
男人是鄉下口音,然而他並不好糊弄:“如果你家有他那樣的背景,再跟我們說這話也不遲。他可以不遵守規則,但你們必須遵守。”
黃毛啞然。
進入度假村後,服務生給他們安排房間。
千桃的房間比較僻遠,好在度假村條件不算苛刻,房間設施完整,樓下播放着老舊的港臺音樂。
千桃發現,度假村裏,手機沒有信號。
下午的時候,張爍叫小弟來喊她。
張爍打量她,他說:“我出錢讓你來度假村,不是讓你來度假的。”
是是是。
千桃知道。
他想拿她戲耍雍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