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桃垂下眼眸。
她拿出手機，瞥了眼時間。
四點四十。
天漸漸快亮了。
誰知女孩看見手機，眸光都亮起來。
“能、能報警麼？”女孩問。
千桃沒有欺騙她：“不能，這裏屏蔽了信號。”
女孩眼中光芒漸熄，她悶悶應聲。
其實不止是她，周圍女生聽見手機兩個字，都側過身看向千桃。她們眼中希冀燃燒片刻，很快又熄滅了。沒人願意待在這個鬼地方受人壓榨剝削。
千桃遙望四周，忽然湊近女孩，用只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對女孩耳語：“不要害怕，也許我們很快就能離開。”
女孩衝她微笑，可眼中一團漆黑。
她不相信。
***
沈甜甜努力帶着雍臣在山上躲藏。
她運氣好。
提心吊膽好幾個小時，度假村那些人卻沒再追上來。
但天色大亮，意味着更難躲藏。
雍臣高熱未散還在昏睡。
沈甜甜很疲憊，但她卻不得不提起十萬分精神。
而在度假村跟狐朋狗友廝混打了一晚上牌的張爍，他也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敲雍臣門沒人，敲千桃門沒人，敲沈甜甜門還是沒人。
連昨天過生日那位都不在房間。
張爍極其納悶。
到中午，生日宴主角姍姍來遲，他叫王易，比張爍還要大一歲，家裏從事電子商務。王易眼角掛滿青黑，可他半點不疲憊，渾身上下充斥了股他不對勁的味道。
張爍玩慣了，一眼就看出王易昨晚乾的什麼勾當。
只不過，王易帶來的那位女伴，她可沒跟王易一起消失。
張爍問：“你看見臣哥沒？”
王易愣：“臣哥不見了？”
張爍看見人這麼副傻愣樣就來氣，臉色陰沉下來：“你昨晚去哪了。”
“昨晚？”王易不太聰明，連撒謊都顯得很假：“昨晚我在房間，今天一大早出去釣魚……”
張爍笑：“別騙我。”
張家碾死王家，比碾死螞蟻還容易。
王易花好大功夫才混進張爍的圈子，他不敢得罪張爍，笑嘻嘻說：“這裏，只要花錢，就能得到，得到那方面的服務。”
張爍眼睛一眯。
他來這家度假村的次數不少，一來這邊山清水秀，二來這邊氣氛也跟城市喧囂不同，城市裏待久了，到山川裏來，別有翻滋味。這家度假村，是京市建設最好的。
只是有個時候會覺得奇怪，比如，進入度假村前，爲什麼要遮住眼睛，爲什麼要換坐度假村的車？
當然，張爍他們鬧過一場之後，度假村再不敢對他們做這種事。
王易慫恿他：“爍哥要不要試試，我給你去找。”
張爍平時小女友換是換得勤，可他好歹也跟雍臣一樣，都是軍區大院裏出來的。
來嫖？
多晦氣，多不要臉。
還特麼違法。
張爍看王易的眼神都變了。
所以度假村的產業鏈分爲兩條，一條正兒八經做度假村，一條就是違法？
張爍還想細問，然而先有個黃毛急匆匆跑進來：“哥，他們把出口封住了，不准我們再出去。”
甚至發覺，這事或許跟雍臣有關。
彷彿要印證他的猜想般，又有人進來說搜山的事。
張爍心中忐忑，但他沒有輕舉妄動。
直到傍晚，他得到消息，度假村的天哥中午抓着人從山上下來。而這時，雍臣依舊沒有回來。
張爍按捺不住，帶了幫人，抄起傢伙偷摸出去。
去之前，還從王易嘴裏套出度假村老闆的位置。
***
雍臣沒回家。
雍媽媽留了個心眼。
給他打電話，結果發現雍臣手機沒信號。
雍媽媽在客廳裏來回踱步，大概就是兒行千里母擔憂，一天沒聯繫上雍臣，雍媽媽已經開始着急。
尤其是雍臣從前還有躁鬱症。
他會不會傷害他自己？
雍媽媽掌心冷汗連連。
她聯繫上班主任，結果班主任說雍臣不在，而且對方還告訴她，雍臣談戀愛可以，但不要帶着人家姑娘一起逃課。在班主任眼裏，雍臣有自主能力，平時逃課次數也多，所以她並不擔心雍臣。
然而雍媽媽卻是一愣。
她從手機聯繫人裏翻出千桃的電話號碼。
是的。
在她得知兒子跟千桃的關係後，找老師要來了千桃的聯繫方式。
如果兩人在一起，她聯繫上千桃，也就能聯繫上雍臣了。
她撥過去。
電話裏，女聲提示對方不在服務區。
雍媽媽一顆心跌至谷底。
她心一沉，手機屏幕往下滑，她的視線落在“雍賀”這個名字上。
雍臣的父親，雍賀。
他們也曾有過熱戀期。但熱戀期結束後，雍賀一門心思撲在他的事業、研究上，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也不是合格的丈夫。他不過問太多雍臣的事，逢年過節纔會回家。
爲了讓兒子健康成長，雍媽媽沒跟雍賀離婚。
但兩人早已形同陌路。
即便如此，遇到這種事，雍媽媽先想到的，還是找雍賀。
雍賀也在軍隊任職，但他是研究人員，連晚上也泡在實驗室。
接到電話的時候，雍賀恰巧忙完手頭的試驗。
他接通電話，得到的卻是雍臣不見的消息。
雍賀淡淡說：“雍臣已經年滿十八……”他有自保手段。
一向溫和的雍媽媽眼中蓄滿眼淚，她一聲不吭擦乾淚，掛斷電話。
片刻，雍媽媽電話響了。
她瞥見來電顯示，不打算接。
雍賀給她發短信：“接電話，說說臣臣的事。”
雍媽媽抿脣，接通電話。
“如果你實在擔心臣臣，我們可以去找張隊，平時是他負責臣臣的安危。”雍賀不鹹不淡說道。
他們這樣的家世，樹敵太多，因爲擔心雍臣受到傷害，他跟雍老爺子很早前便安排了人暗中記錄雍臣的去向。當然，他們並不是監視雍臣。
雍媽媽出國幾年，不知道這事，聽言，她問：“該怎麼聯繫張隊？”
雍賀說：“你不必擔心，我已經聯繫好了。”
似乎擔心妻子沒法安心，他補充：“雍臣車上裝載有定位器，如果實在找不到他，我們可以利用定位器進行定位。”
他說得有條有理，雍媽媽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