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東邊的月寒宮裏。”
這日，靨魔又把他聽到的消息全部告訴了千桃。
現在千桃對伏宴的信任是大過猜忌的，是以即便聽到靨魔的話，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千桃在學煉丹之術。
她想着，她修爲低下不能幫襯伏宴，便學些丹道之術，煉些治傷的丹藥給伏宴也是好的。伏宴總是自己給自己療傷，其實這反而不利於他受傷後恢復靈力。
靨魔生氣道：“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你怎麼可以滿腦子都是伏宴伏宴伏宴？！”
千桃擡眸看向靨魔，反駁他：“我哪有滿腦子伏宴，上回不還幫你做了新衣裳？”
靨魔不說話了。
從前千桃也是會給伏宴親手縫製新衣的，可伏宴不缺衣裳，久而久之，千桃也不給伏宴做了，要做，也只會偷偷給靨魔、給姬玉舟做。
千桃坐在丹爐前，望着爐子裏嫋嫋升起的白煙。
靨魔從儲物袋裏拿出張板凳，在千桃身邊找了塊空地坐下。
他剛剛坐下，千桃忽然起身，靨魔皺眉：“你怎麼了？不想本尊坐你旁邊？別人想……”想跟他一起坐他都不許呢。
話還卡在嗓子眼，只見少女扶着高牆，竟是吐出一口鮮血。
靨魔連忙扶住她：“你怎麼了？！”
他顧不得太多，探向千桃的靈脈。
千桃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前一秒還好好的，後一秒渾身都在痛，五臟六腑都好像被擠到一團。
千桃眼前一片模糊。
“是藥！”靨魔皺眉，他不太精通醫理，只看了個大概：“藥物相沖？”
千桃聽不清靨魔的話，要不是靨魔扶着她，她現在已經往前倒去了。
——
伏宴得到千桃吐血的消息，直到夜裏纔去探望千桃。
妖醫正站在千桃牀前。
伏宴問：“她如何了？”
妖醫已經爲千桃看過病，道：“妖妃娘娘體內靈氣正在消散，微臣已經給娘娘服用了藥物。這病來得古怪，像是幾種藥物相沖，可仔細再探，又不像藥物相沖的症狀。”
伏宴皺了皺眉：“可有解決之法？”
妖醫道：“微臣還需再觀察幾日。”
盤在伏宴脖頸間的黑藤道：“少主每月給她喂的藥起作用了，這藥不會對她造成太大的傷害，只是看上去來勢洶洶罷了。過幾日症狀便消失了，她的修爲還能增進幾分。”
伏宴道：“你且好好在這裏候着。”
妖醫頷首，隔了幾秒又問：“那烏願仙子那裏呢？”
伏宴頓了頓：“她那裏，自有本尊親自照看。”
他們誰都不知道，靨魔藏在千桃識海里，將這段話悉數聽了去。
千桃醒過來時已經是三日之後了。她的身體恢復得很好，連妖醫也覺得驚詫，千桃之前的症狀已經全部消失了，甚至，修爲大有進益。
都道是因禍得福。
可當千桃得知伏宴真的將烏願帶回妖宮養傷以後，千桃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千桃想要去靨魔口中的月寒宮看看。
她想見伏宴，也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把烏願帶過來了。
千桃很少離開她的宮殿，但只要她想離開，也沒有妖兵會攔她。
靨魔也沒有攔她。
靨魔心裏清楚，千桃其實很固執，她認定一件事情，就會固執地去追逐、去相信。
倒不如讓她親眼去瞧瞧，或許那樣，她對伏宴的喜歡也會消磨那麼一點。
——
妖風颳在千桃臉上，生疼生疼的。
靨魔給她指路，一路上都很順暢，只是到月寒宮外時，戴着面紗的婢女將她攔下：“姑娘，你不能進去。”
千桃怔了怔：“妖王陛下可有來這裏？”
婢女不知道她是誰，也沒想過隱瞞：“陛下在這裏。”
婢女加重語氣道：“姑娘，請回。”
千桃擡眼望了望巍峨的宮殿。月寒宮比她住的宮殿不知氣派了多少倍，屋檐上，夜明珠散發出的光芒熠熠生輝。千桃的宮殿佈置很簡單，而這裏，卻極盡奢華。
千桃沒有多想，對婢女道：“勞煩姊姊通報一聲。”
婢女毫不客氣地道：“通報？你是何人？”
“……陛下親封的妖妃。”千桃自心底生出種慌張不安來。
婢女的話，更是讓她如墜冰窖。
婢女冷然道：“妖妃？不曾聽說過。不過姑娘想見陛下，奴婢去傳信便是，只是陛下會不會出來見姑娘，那便不是奴婢可以左右的了。”
千桃點點頭。
接着，婢女擡起手，一隻千紙鶴從她手中飛往月寒宮。
千桃等在門外，她身形本就單薄，妖氣侵蝕下，更是顯得搖搖欲墜。
她抱着僥倖想，或許這婢女是新來的，所以不知道伏宴有個妖妃。
可她等啊等，等到夜深都沒等來伏宴。
靨魔料到千桃會傻乎乎一直等下去，勸道：“伏宴現在跟烏願好着呢，你還等什麼？伏宴也沒有跟你許諾過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已經他說得夠委婉、夠安撫人的了。畢竟還有那麼多大能修士圈養爐鼎的呢。
靨魔後知後覺地發現，千桃母親死後，她的父親一直沒有再娶，她父親算得上癡情，或許她以爲，所有人都會如同她父親那般？
千桃一遍一遍告訴自己，再等等，再等等。伏宴會出來的。
也許是抱有的期望太大，僅僅是有人從月寒宮內出來，都足夠千桃歡欣雀躍地踮起腳尖張望。
等到看清來人是誰時，她的期望才猛然落空。
不是伏宴，而是伏宴身邊的池安。
池安臉上好像永遠都掛着笑：“娘娘，陛下有要事在身，還請娘娘先回宮休息，待明日，陛下定然會來探望娘娘。”
千桃垂眸，並不說話。
池安朝千桃拱了拱手：“微臣送娘娘回去。”
池安會出來，說明伏宴一定知道她來了，可伏宴卻沒有出來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