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樹林不說話了，李躍民道：“咱們這樣說，要改股份制，梁歡肯定不會放棄金牛。但是金牛也得有人監督股份啊，是不是得有人推舉？”
楊樹林點點頭，對李躍民想幹什麼已經有數了。
“承包制，那就沒有梁歡的份兒了。他是私營大老闆，看不上這點工資。自主發展更好，梁歡更靠不上邊。還得內部選舉，咱們在金牛多少年？李鳳和進去了，安廷信給攆走了，誰還能比得上咱們有資歷？”李躍民分析道。
“是這麼說，但新設的那些部門頭頭還有方傑那小子是不會選咱們的。”楊樹林道。
“你傻不傻啊，那些人拿多少錢？梁歡離開了金牛，他們會跟着梁歡去開發區的，能留下來拿死工資？”李躍民撇嘴道。
“對對對，把這事兒給忘了。”楊樹林趕忙點頭。
“這些人跟着梁歡走，正合咱們的意。他們走了，這裏就是咱們的天下了。等下了班，你、還有咱們原來手下的那幫人，咱們一起聚聚，開個小會。咱們的目標，是聯合底層的工人，只要大部分人支持咱們，等政府叫停潔神，就是咱們的出頭之日！”李躍民道。
楊樹林點點頭，道：“嗯，可以。要是咱們成了金牛的領導，那金總還得巴結咱們。他的錢，還不還都無所謂了。”
“嘿嘿，到時候，錢不僅不用還，他還得給咱們錢！”
“啥意思？”
“你想啊，潔神的配方在哪兒，在工人手上，金總不是要配方嘛，到時候可就有了。”李躍民眉飛色舞道。
“對！”楊樹林點頭道。
“告訴手下那幫人，晚上下館子，我請客。”
“好。”
次日，調查組就來了，梁歡親自迎接，陪同調查組先檢查了當下潔神的運營情況。
到了這一步，說明了一個重要的情況。那就是在賣掉金牛公司這件事上，梁書記沒有任何的違規行爲。只不過當下來說，他直接將金牛公司賣給私企，是有些不太得當。
調查組初步看了潔神入主金牛以來，這幾個月的營銷收入。
毫無疑問，潔神的營收是曾經金牛的幾十倍，稅收方面也是。側面證明了梁書記的英明之舉！
李鳳和在的時候，金牛一個月的盈利最高才三十幾萬，都不夠潔神一天的純利潤。
柴主任看完財務報表後，不由得感嘆道：“梁總，年少有爲啊。”
“呵呵，您過獎，我已經不年少了。”梁歡笑道。
柴主任笑笑，表情有些凝重。
他犯難了，這回該咋辦？
國有資產不能這麼轉讓出去啊，太隨意了。但收回來吧，那相當於把金牛送到死路上。
左右爲難！
“梁總，最近幾天，我們可能要駐廠調研，希望您多包容，我們儘量不給您造成任何負擔。”柴主任道。
“您客氣，潔神隨時歡迎。”梁歡道。
梁歡知道，調研就是聽取職工的意見，然後再上報做決定。
送走了柴主任一行人，劉嵐報告道：“梁總，琴島那邊的工人已經到齊，明後兩天就能來省城。”
“是嗎？都來了嗎？”提起這幫人，梁歡感覺很不一樣，雖然潔神才短短几個月，但這些人可是在姚家溝時，跟着他白手起家的。
“一百一十三人，都願意來。”
梁歡點點頭，心中有些激動。在這個工作不好找的年代，你賺得不僅僅是錢，還供養了那麼多家庭。這是一種社會責任，也是一種沉甸甸的滿足感。
“非常好，派人把超級工廠的宿舍收拾一下。”
“好的。”
“內部報名的有多少？”
說到這個，劉嵐猶豫了下，道：“只有一兩個，大家都不想去開發區，太遠了，沒法照顧家庭。”
“一兩個？”梁歡眉頭緊皺，再少也不可能只有這麼些啊。
“把車間的管理人員叫來，我給他們開個會。”
“好的，我立刻通知。”
不多久，二十多個車間管理人員來到會議室。
“坐。”梁歡灑脫的解開西裝釦子，坐下來道。
等所有人落座後，他開門見山道：“各位，事兒大家都知道了，工廠會大部分遷移到開發區，但工人們積極性不高，讓你們來呢，就是聽聽你們的意見，有什麼問題，咱們直接解決。”
車間管理人員猶豫了一會兒，說路遠，上班難。
梁歡給出瞭解決方案，公交公司會增設一路公交線，而且公司也給了交通補貼。
但衆人的反應很奇怪，都不說話了，沉默起來。
梁歡感覺不對，道：“有什麼直接說。”
過了許久，一個車間主任道：“梁總，其實遠不是問題。我們就想知道，我們去了之後，是潔神的員工還是潔神控股的。”
“有區別嗎？”梁歡皺眉道。
“有。潔神現在是金牛，我們雖然是潔神的員工，但工齡之類的還是金牛。這去了潔神控股，那成了徹底的私企了。”
聽到這裏，梁歡瞬間明白了。
車間主任說得有些隱晦，直白的意思就是，你要是走了，我們留在金牛，還是正式工。我們要是跟你走了，那就啥也沒有了。
這就是調查組帶來的影響，大家已經開始做他離開後的打算了。
“我知道了，大家回去吧。”梁歡道。
衆人起身，有些驚訝的紛紛離開會議室。
整個會下來，不足五分鐘。
梁歡知道，觀念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變的，再開下去，相當於對牛彈琴。雖然金牛已經改制，也脫離了國企序列，沒有鐵飯碗了，但人們的意識裏，還是覺得這裏更重要。
如果這樣的話，那調查組駐廠調研，得到的結果肯定是收回，或者換一種方式來，絕對不可能讓他擁有現在的金牛。
青化廠沒解決的事兒，又輪到金牛了，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