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刮過一陣風一樣，經過樑歡的暗示，有的人已經明白了什麼。
梁歡的第一個目的達到了，那就是告訴職工們，我來了，而且有大事兒要發生。
接下來，就得讓他們知道跟自己在一起，是喫喝不愁的。
“大家放心，上半個月的工資，我已經讓財務部統計出來了，過幾天就會發放。至於以後的工資嘛，那就要看楊總的了。”
職工們先是一喜，然後接着都沉默了。
楊樹林指望不上啊。
“我們就等着梁總領導我們了。”
忽然有人道。
梁歡一挑眉，心說金牛還有這麼聰明的工人？他擡頭看去，只見李躍民站在人羣外，似笑非笑道。
“對啊，梁總又來咱們金牛，那肯定是當咱們領導的呀。”
“是啊，我這纔想明白。”一個老孃們猛地一拍巴掌，喜笑顏開道。
瞬間，所有人都徹底明白過來了，個個開心不已。
發不出工資來，跟足月發放，獎金加福利哪個更好？
結果是毫無疑問的。
梁歡看了眼李躍民，李躍民正看向他，那雙已經滄桑的眼睛裏，帶着殷切的希望。
呵呵，李躍民這回是真老實了。
跟職工們又聊了幾句，職工們雖然不知道梁歡要什麼時候上任，但都期盼着呢。
他走出人羣來到李躍民身邊，打量了眼對方。
筆挺的西裝不見了，一身藍色的工作服，將李躍民襯托得跟普通工人別無二致。
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他那一頭油亮，一絲不亂的髮型了。
“李總，落魄了呀。”梁歡調侃兒道。
李躍民自嘲一笑，咂咂嘴，道：“是啊，悔不當初。”
梁歡的笑意更甚，道：“李總，你可別這樣，我有點不習慣。”
李躍民到了這份上，那火爆脾氣也是不見蹤影，感慨道：“梁總，這步棋，你早就料到了，對吧？”
梁歡低頭一笑，看了眼身邊的工人，拍拍對方肩膀，示意到外面去說。
李躍民很是順從的跟了出來。
“李總，實話說，今天這個局面，我也沒料到。最初呢，我這一招是對付你的，我的潔神不可能被金牛所操控，只有掌控金牛，我纔會放心的將潔神拉入進來。”梁歡收起笑臉道。
李躍民聽得有些神遊天外，像是在聽上輩子的事兒。
“當然，後面的事兒你知道了。王市長親自出面，調和我們之間的矛盾，我不能不給對方面子，所以，我們就有了第一次初級的合作。後續呢，我就是拖，拖個兩三年再說。”
說到這裏，梁歡笑了，道：“我是真沒想到，李總你這麼不經摺騰，竟然下來了。呵呵~”
李躍民被調侃兒的有些無地自容，用感嘆掩飾自己的尷尬。
梁歡見對方真沒脾氣了，趕緊不開玩笑了，道：“說正經的。老李，想不想報仇？”
一句話，點亮了李躍民眼中的火焰。
梁歡笑意盈盈的看着對方，點頭道：“不錯，李總的心還沒死。”
“梁總，只要你給我機會，你放心，我絕對會報答你的！”李躍民已經不在乎梁歡的調侃兒，跟效忠宣誓一樣，很是嚴肅道。
梁歡點點頭，看了眼對方，這是李躍民再一次叫他梁總。他道：“行。那咱們就再合作一次。我估計，過幾天金牛會進行改革，市裏的人也會到。”
“你呢，在這段時間……”
“我明白，我會給你做宣傳，讓所有人都投你。”李躍民道。
梁歡笑着點頭，道：“我接手金牛，不會親自管理，主要是個名分。這裏的這點東西，還不足以讓我傾注太多的心思。所以呢，我需要一個忠誠的人，來幫我管理金牛。”
李躍民被說得心潮起伏，像被勾魂一樣，直愣愣的看着梁歡。
梁歡也是感慨不已，李躍民現在現在不止是爲了那個職務，而是爲了那口氣！
“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只要我能上去，梁總，我這輩子都感謝你！”李躍民氣血浮動的激動道。
梁歡收起笑容，拍拍對方肩膀，道：“等我消息。”
李躍民聽後，眼眶泛紅，淚水開始打轉。
人是情感動物，無論李躍民之前怎麼跟自己作對，這時候，梁歡還是很感觸的。
那種報仇的心，讓他不能夠拒絕對方。
“好了，這裏就交給你了。”說完，他大步而去。
他的背後，李躍民轉過身去，偷偷用袖子去擦眼淚。
除了工人，梁歡沒有跟管理層的其他人接觸，見過面之後，直接就走了。
楊樹林那邊，還在焦灼不安的等待着。
他在想，等會兒梁歡要是來，自己該如何展現自己的態度。
是威嚴還是緩和雙方的關係……
等了許久，他也沒有等來梁歡，讓陳祕書下去詢問，結果梁歡已經走了。
“媽地！你他媽看不起我~”
濃烈的羞辱感洶涌而來，他站起來將桌上的菸灰缸狠狠砸在地上。
陳祕書冷冷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這一幕太熟悉了，李躍民也摔過東西。再往前推，李鳳和經營金牛的時候，也摔過。
似乎，這成了一種遺傳。
“給潔神打電話，讓梁歡那小子來見我！”楊樹林狀若瘋狂道。
陳祕書沒有動，道：“楊總，上面說了，您現在是暫代，只需要管理好金牛的秩序就可以了，不能再對合作指手畫腳了。”
“你敢頂嘴！”楊樹林怒道。
陳祕書平靜的看了眼楊樹林，默默地後退了幾步，打開門走了。
楊樹林眼中怒火閃爍，他感覺這世界太不公平！憑什麼？憑什麼自己只當了幾天的總經理就被叫了暫停！憑什麼，我這所有到手的東西都要拱手再送出去！
他頹廢的倒在椅子上，恐懼蔓延全身。
梁歡入職金牛，還是上面的命令，結果毫無疑問，他必然會下臺。
下臺之後呢？
李躍民、張強，這些被他整過的人，會如何對待他？
他不寒而慄。
生而爲人，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明知道自己必然死亡，還要睜着眼，看着死亡一點點迫近！
他無法面對下臺之後的局面~
“我不會讓你們羞辱我的，絕對不會~”楊樹林看着天花板，神經質的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