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別說了。”容瀟拉住正準備給蕭蘭說訓的容文，“謝侍郎那眼神都要喫人了。”
容文悄悄看了一眼，確實感覺謝不臣那眼神都在凌遲犯人了，連忙縮了回去。
怎麼感覺皇嫂以前的兄長這麼兇？以前怎麼不覺得他兇？
蕭蘭忽然笑了起來，起初還只是小聲的笑，到後面甚至笑得宛若癲狂。
“哈哈哈哈！”蕭蘭笑得肆意，“死了好啊！終於死了……她終於死了！哈哈哈哈！對！我殺的！我親手殺的！”
她起身想要去抓洛錦書的衣服，卻被謝不臣一腳踹了出去。
直到撞倒了三四個桌子，蕭蘭才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
即使如此，蕭蘭依舊在笑着。
“她終於死了！哈哈哈哈！”
她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儼然是被謝不臣那一腳直接踹的出了內傷。
謝不臣抱着洛錦書卻依舊平穩，他往前跨了一步，唄禁軍統領攔了下來。
“謝侍郎，萬萬不可！”
剛纔那一下實在是來的突然且沒有半分預警，大家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蕭蘭依舊被踹飛出去了好遠。現在反應過來了，禁軍統領自然不可能讓謝不臣繼續踹人。
怎麼說，蕭蘭都是公主，即使她已經親口承認弘農郡主是她所殺，也不能讓謝不臣這麼踹人來泄憤。
謝不臣輕嗤了一聲，隨後似乎冷靜了下來，“既然已經水落石出，那將軍……”
“讓大理寺接手吧。”
他抱着洛錦書離開，身後是蕭蘭癲狂的笑聲。
好在蕭蘭並沒有說出更多的侮辱洛錦書的話，不然以謝不臣的性子怕是還要衝回去踹上兩腳才能解恨。他一個習武之人帶着怒火的一踹，普通人就算不死也得重傷。
那蕭蘭能繼續這麼嚷嚷，全憑着一口惡氣。
所有人就那麼安靜的看着謝不臣抱着洛錦書離開，除了蕭蘭那瘮人的笑聲之外，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
禁軍統領有些爲難的看向容華，“殿下……”
“移交大理寺。”容華面容沉如黑水，“相信大理寺會讓弘農郡主……安心離開。”
殿下的意思就是按律處置？
這是不管公主死活了？
禁軍統領心中百轉千回，面上卻是不顯，抱拳應下便帶着證據和一些證人以及還在哈哈大笑的蕭蘭便離開了。
這場年中盛典到底還是草草收場，因爲鬧出的命案實在是牽扯太大，再加上謝不臣的原因，後來大理寺的人還特意來第五層勘察了一番，這纔開始破案。
這件事很快傳入民間——因爲第一樓歇業，說是要等蕭蘭公主伏法纔再次開業，故而無數人關注了這一場命案。
與他們一起的，還有遠在其他偏遠地區的一些農民們——他們都是洛錦書第一批雜交水稻的受益人，此刻正在搶收第一批大面積種植的雜交水稻。
大理寺已經很久沒有破這種全國矚目的案子了，故而加班加點把這個案子處理好，寫成奏摺上交了嘉靖帝。
夷狄那邊傳來消息，說是第一樓的樓主即將來到京城，現在已經在路上了。不過這個消息沒有太多人在意，大家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郡主府上。
謝不臣一席白衣守在洛錦書的棺木旁邊，整個人似乎化作了山巔的風雪一般，不管是誰都覺得他難以接近。
以前的謝不臣雖然清冷，但是沒有這麼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現在……怕是一時間都無法接受弘農郡主離世的事實了。
至於借住在郡主府的曲顥之？
他早在洛錦書“死去”之前就已經離開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兒。不過現在也沒有人去在意他的下落，再加上他刻意沒有驚動任何人，所以他的離開並沒有讓有心人起疑心。
而今天，洛錦書出事的第二天，郡主府門口跪下了一片百姓。
有好事者上前詢問，才得知這些人都是曾經受過弘農郡主恩惠的人。這份恩惠或多或少，但他們卻自發帶着家人安靜的跪在郡主府外爲郡主守靈。
好事者看着幾乎排滿整條街的百姓，轉頭就把這件事給傳播開來。
也是這個時候，大家才知道弘農郡主還經常活躍在京城底層的百姓之間幫忙，或許是讓一家人喫飽，或許是給銀子治好一位老母親的病，或許……
可能一件兩件並沒有讓人覺得如何，頂多稱讚一句“善人善舉”，但這洋洋灑灑近千人跪在這裏的情況，衆人都被震撼到了。
但跪在這裏的，僅僅是一部分。另外一部份則是跪在大理寺門口，什麼也不說，只是安靜的等待大理寺給出一個讓他們安心的結果。
可是就在人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速來以神速破案的大理寺卻整整三天都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大理寺門口跪着的百姓換了一批又一批，卻依舊沒有聽見兇手被繩之以法的消息。
就在百姓焦急討論的時候，閉門謝客三天的郡主府開門了。
一襲白衣的謝不臣抱着一個碑位緩緩的走出郡主府，他看着幾乎把整條街渲染成素色的百姓們，慢慢的朝着諸位鞠躬。
被鞠躬的百姓們連忙起身迴避，不敢受這一禮。
實在是避無可避的百姓只能行大禮，高呼“弘農郡主功德無量”。
漸漸的，所有的百姓都開始喊起了“弘農郡主，功德無量”。
整條街都是這個聲音，聲音們逐漸整齊了起來。
“弘農郡主，功德無量！”
可能他們不懂得京城的勾心鬥角，也不懂爲什麼大理寺還沒有讓真兇繩之以法，甚至不明白“功德無量”這四個字有多麼沉重，他們依舊在喊着。
謝不臣看着那些眼睛裏面帶着光亮的百姓，眼眶逐漸溼潤了。
“在下替小妹謝過諸位。”謝不臣揚聲喊道，“很遺憾不能讓諸位見一見小妹，因爲在下立誓——不讓殺人兇手付出代價，則一日不讓任何人前來弔唁。”
“所以謝過諸位。”
“沒有沒有，這只是送恩公最後一程，並沒有奢求弔唁。”
“公子是個好人，這麼熱的天氣也不忘給咱們喫食和水，本來咱們就是自發來守靈的，現在倒像是蹭喫蹭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