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整整陪三更玩了十三次雪坡滑雪。
把他送走倒是不至於,但確實從第五次以後,唐雨沒那麼心驚膽戰了。
人總會有些弱點,然後三更幫助唐雨克服了人性的弱點。
值得一提的是,還好這個最後的項目雪坡滑雪,也是整個園區最後一個項目,它是不限次數的,只要你滑下去以後自己帶着皮墊子再上去,你就可以在買了門票之後,在離開之前無限次的體驗這個下落的過程。
當然了,把皮墊子重新帶回雪坡上就是唐雨的責任了。
連續十三次滑雪的這個過程足以讓唐雨身心俱疲。
在玩完以後,唐雨和三更在路邊攤吃了一些炸串燒烤。
在過去的唐雨眼中,這些路邊攤都不太衛生,吃了容易壞肚子。
可真到了肚子餓的時候,他就顧不上這麼多了。
就像每個人都知道方便麪沒有營養,但如果一個人都淪落到喫方便麪的地步了,他還會在乎方便麪有沒有營養嗎。
三更坐在路邊攤旁的小板凳上喫炸串的樣子很快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由於她外形可愛,皮膚白皙,雖然臉上總是保持平靜沒什麼表情,但這種氣質卻讓人覺得清新脫俗。
有的女孩已經開始在旁邊竊竊私語說三更是某個女團裏的成員了。
當然,唐雨知道三更不是,那些女孩看上去也就是初中生的樣子,應該是快過年了,正在放寒假,組團出來玩的。
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最在乎什麼,那就是他人的目光。
一旦能夠拿到偶像團體成員的簽名,那無疑是值得在學校炫耀的事情。
所以很快就有一個膽大的女孩朝着兩人的方向走了過來。
“您好,請問可以給我籤個名麼,我在網上看到過您的演出,真的讓人歎爲觀止。”
女孩手裏拿着筆和紙,相貌平平,臉上還有幾個紅紅的青春痘。
唐雨在一旁感慨着現在的女孩確實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到明星想要簽名也很正常,但你找黃渤要王寶強的簽名這明顯就有問題了……
要簽名的基礎,最起碼應該是你認識這個明星纔對吧……
三更哪經歷過這種場面,她甚至不知道簽名是一種偶像與粉絲之間最典型的互動形式,所以她一邊喫着炸串,一邊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唐雨,甚至連嘴角沾上的醬料都沒發現。
“你認錯人了,她不是你說的那位明星。”
唐雨笑着矢口否認,但對方卻一臉堅決。
“你是她的經紀人對吧?你們在搞地下戀情怕被別人發現嗎?所以纔會到星盤山滑雪場這種地方來玩吧,因爲去太好的滑雪場容易被發現真面目,所以你們到這裏來的時候甚至放鬆了警惕,連口罩都忘記戴了。”
唐雨一臉黑線,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他不明白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是如何能夠腦補出這麼多戲的……
“你不是有手機嗎,你拿出來到網上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女孩聽了唐雨的話,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剛解鎖屏幕,臉上便開始尷尬了起來。
唐雨一眼看穿,搖頭嘖嘴。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管別人要簽名,卻連別人的名字是什麼都不知道吧?你哪怕知道那個偶像團體的全稱也能搜到啊……”
女孩一臉通紅,用幽怨的目光望了一眼唐雨,然後轉身離開了。
唐雨與三更對視一眼,三更欲言又止。
“不會吧,三更你不會想跟我說她只是個孩子吧?”
三更似乎並不關心這種事。
畢竟在她心裏,唐雨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原因。
而唐雨會這樣對待一個女孩,完全是出於對方冒犯三更的反感。
而且他說的話雖然聽上去不太好,但事實就是如此。
當代青少年的價值觀是時候做出正確調整了。
唐雨注意到女孩們在不遠處喫臭豆腐,刻意將身形與他們保持着一定距離。
唐雨也沒多想,以爲對方是覺得自己不好惹,所以纔不敢接近的。
直到唐雨發現那些孩子似乎在用手機偷拍他和三更,唐雨頓時心中火大,從座位上站起了身。
“你們到底有什麼毛病啊,說了不是你們認識的那個破明星,聽不懂人話是嗎?”
唐雨大聲吼着,給那些年輕的女初中生們嚇得不輕,拿起小包就迅速離開了。
周圍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投向唐雨,讓他覺得很不自然。
他本就有性格不好的一面,只是瞭解這一點的人很少。
三更拽了拽唐雨的袖口,示意他坐下來。
唐雨重新坐回位置上,重重嘆了口氣。
“她們把我認錯成某個明星了麼。”
“估計是吧,畢竟你長得這麼漂亮,可能她們覺得在網絡上見到過。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這樣,敗壞社會風氣,毫無思想品德。要我說,那些女人怎麼能跟三更你相提並論呢……”
唐雨仍舊在忿忿不平,三更卻對此並不在意,甚至跟身後攤位後方的老闆又追加了別的食物。
等三更喫完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下午四點鐘了。
唐雨和三更從星盤山返回市中心的家裏也需要一定時間,所以他們在馬路邊等到了那輛觀光一號大巴,帶着他們原路返回。
好巧不巧的是,那些女孩子們跟唐雨和三更坐的是同一趟車。
唐雨和她們之間本就鬧得不太愉快,他當然不會跟一些孩子們計較這些,只是覺得這件事很晦氣,影響了他的心情而已。
觀光一號返回的路段和來時的路段有所差別,隔着窗戶,唐雨看到了重建後的星盤山殯儀館。
這裏他和三更曾經來過,而那場火災也因爲他們而起。
唐雨第一次與死亡擦肩而過,便是在這裏。
時至今日,唐雨都不知道三更面對李離,究竟爆發出了什麼樣的隱藏靈力。
雖然三更確實是肉體凡胎,也從未在唐雨面前表現出任何靈力,但唐雨心裏一直清楚,三更只是外表像普通人,她的身份註定了她不可能如常人一般平凡。
這趟回市中心的大巴車上乘客並不多,因爲這趟車不是星盤山滑雪場到市中心的最後一趟車。
遠山風景逐漸在目光所及之處向後退去,唐雨心情也逐漸平和,在這場滑雪過後,變得安逸了起來。
大巴車的司機卻面色冷峻,他的目光時不時透過車內後視鏡觀察着車內的情況。
一個瘦高男人的臉引起了司機的注意力,他的臉頰上有一塊深紅色胎記,十分明顯。
他穿着黑色羽絨服和藍色牛仔褲,腳上穿着雙十分破舊的白色運動鞋,連上面的透氣網都已經變成了黑色。
他沒有玩手機,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孤身一人。
司機的腦海裏回憶起總檯早上給所有司機下發的通告。
他的心逐漸在這稱得上荒山野嶺的地段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