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一雙鳳眸深邃冰寒,另一雙則英武憤怒。
“噗!”
許世寧還是噴出了一口鮮血,他用隨身攜帶的長劍撐住地面,這才勉強站穩。
景慕霆卻站在原地不動,直到面前人離開,他的脣角緩緩滲出一絲黑血,俊顏慘白。黑血,代表受了重傷!
“二哥哥!”蘇婉尋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景慕霆蹙眉,即刻轉身擦去。
“不是讓你離開了嗎?”他背對着她,聲音發寒,沒了往日的溫柔。
在這一世,還是頭一回。
蘇婉尋沉默,她回來當然是來幫他。可她不想說,也不會說。
“我的簪子,落在房內。”她隨便找了個理由。
景慕霆不再說什麼,而是直接推開房門要進去,並道:“你和父親在我隔壁房休息,下午我來找你們。”
蘇婉尋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覺得他背影雖然依舊挺直,但卻是強裝。難道他真的爲了替自己解毒,而傷了元氣?
“尋兒,慕霆估計沒休息好,讓他好好休息。”蘇遠之走到她身邊,拉過她的手,道:“還是隨爹爹回房去。
說起來,今日是除夕,木屋裏面雖然也有一些乾糧,但哪能解饞?
好在蘇遠之從船上帶了許多,他將沉甸甸的包裹打開,用布鋪在桌面,再將喫的一樣一樣拿出來。
“等傍晚,我叫慕霆一起過來喫。其他人就不喊了。我們三個好好過個除夕!”他說道。
蘇婉尋淡淡一應,一顆懸着的心卻怎麼都放不下。
很快就到傍晚,蘇婉尋急匆匆地去敲隔壁的門,這一世,是她頭一次主動。
“二哥哥,爹說一起過除夕!”
屋內沒有人答應。
她又敲了敲,甚至想要直接推開。
終於,裏面傳來冷冷清清的聲音:“我已睡下。”
“那,那你好好休息。”
她失落地轉身,有這麼一瞬間,她甚至有一種錯覺,他們方纔的對話像極了前世的他們。
她轉身回去,在進蘇遠之的房間時,卻見許世寧站在她面前,平日裏英氣十足的臉此時竟有幾分害羞:“蘇姑娘,新年快樂!”
說完,他從衣服口袋裏取出一隻玉質小海螺,顏色通透,造型精緻小巧。
“方纔去逛了逛海島的店鋪,看到這小玩意兒就買了。”
他將小海螺塞到她的掌心,笑着道:“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雖然這小海螺輕如鴻毛,可蘇婉尋卻覺得很重,他的這份感情,她要不起,因爲她明白這輩子也無法迴應他的感情。
“許將軍,這東西,你還是留着給你妹妹吧。”
她將小海螺又塞回他手裏,然後又笑了笑,清楚地說道:“許將軍,你人很好。我一直將你當成哥哥!”
“像你二哥哥一樣?”許世寧竟然鬼使神差地問。
蘇婉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好在許世寧打破了這尷尬:“走,一起去找你爹,我有事找他談。正好一起過個除夕!”
飯桌上,蘇遠之以茶代酒和許世寧碰杯:“希望我們來年順利,也祝許將軍平步青雲!”
話音微頓,他擡起一雙有神的鷹目,正聲說道:“在下定會拼盡全力爲蘇大人赴湯蹈火!”
“這,這,這……”蘇遠之嚇得一個哆嗦。
雖然他也不是什麼大清官。但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謀權篡位啊。只想做個純臣,眼前人對他說赴湯蹈火是何意啊?
“蘇大人莫驚,在下只想守護蘇家,蘇,蘇姑娘……”
他將目光看向一旁的蘇婉尋,眼神端的就是鐵骨柔情。原本打算將情義埋在心底。現在想來若是不早點對蘇大人提親,恐怕美人就要歸歐陽容望了。
“這,這……”蘇遠之的嘴巴大張,這,這許世寧是要和尋兒表達心意嗎?
如說前程,那肯定是許世寧勝出歐陽容望很多。可是他一介武夫會不會照顧好尋兒?更何況他和公主有過婚約,會不會得罪瑤貴妃?
“這個,這個……”蘇遠之開始結巴,不知該怎麼回絕。
“許將軍。”蘇婉尋起身,對着他敬了一杯茶,說道:“不如我們結拜兄妹吧?”
這句話無疑就是給了答案。她不喜歡許世寧,也沒有給他機會!
許世寧豈會聽不出?他的心瞬間沉甸甸,可他還是不願意放棄,便道:“這個以後再說,我們先喫菜,喫菜!”
“蘇大人!蘇大人!不好了!”歐陽容望急匆匆地敲門。
門打開,他氣喘吁吁地說道:“我們好像被發現了,外面有動靜,會不會又是那些蟲羣?”
“既然慕霆說安全,那應該沒有問題。”
蘇遠之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快步走出大木屋。雖然表面沒有發生什麼事,但耳邊卻傳來犀利犀利的奇怪聲,和上一回一模一樣。
而且越來越靠近。
譽王和素無心也站在了門外,眉心緊皺。難道他們真的要死在這裏嗎?
“我去叫慕霆出來!”
蘇遠之準備回木屋,卻見景慕霆已站在門口,鳳眸沉着,但臉色似乎不太好看,蒼白無血絲。
“你們都進屋。”景慕霆偏頭對所有人說道,聲音一如往常的冷清。
“我和你一起殺吧。”許世寧已拔出長劍,長劍斜側在身,目光鎮定地掃向眼前。
景慕霆冰冷的目光掃了一眼許世寧,再次輕輕吐出兩個字:“蠢貨。”
若不是他出去暴露身份,又怎會被人發現?
許世寧聽到了他的辱罵,強行壓抑住憤怒,說道:“總不能一直被鎖在這裏,我出去實則是爲了找小路,看看有沒有隱祕的港口!”
景慕霆冷笑,當然是有隱蔽的港口,他還將尋兒和素遠之送了出去。只是他許世寧怎麼可能在短短時間內找到?即便不是蠢貨,也是自不量力。
所以就懶得理會他,偏頭吐出三個字:“不需要。”
“犀利犀利!”怪聲越來越清晰。
“快進去!”景慕霆再次提醒身後所有人,在掃向蘇婉尋時明顯凝着太多情緒,不過這情緒也是一閃而過。
不知怎麼的,蘇婉尋有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