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燃鈺的聲音中帶着怒意。
“可是這種賤女人,我怎麼可能......”
秦楚涯還是一副相當不服氣的語氣。她在秦燃鈺面前是忍着怒火,所以後面的聲音小了些。
“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應該讓你知道,是誰告訴你的?”
秦燃鈺嚴厲地質問道。
他知道秦姝怡因爲杭逍的事情一直憎恨着陸清橘,所以特意將陸清橘的事情壓下來不傳到秦姝怡那邊去。
“皇兄想瞞我,爲什麼!如果不是她......”
“咳咳咳——”
所有的聲音在清橘的耳邊突然就響了起來,一下子將她從半昏迷的狀態中驚醒。
喉間的乾澀讓清橘捂住嘴拼命地咳了起來,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等會兒,先屏息,順氣,慢慢來。”
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另一隻手則是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頗有安撫的意思。
這個聲音清橘有些熟悉,她擡眼看向自己依着的人,才發現居然是蔡褚鶴。
他今日的衣着都沒有換,身上還帶着一股淡淡的草藥味。一雙冷漠地眸子也盯着清橘,和他動作上的輕柔完全不相符。
“太子殿下,陸姑娘醒了。”
秦燃鈺也走了上來,看了一眼清橘的情況。他身後的秦姝怡則是輕哼了一聲,她恨不得清橘就直接死。
“她身子如何?”秦燃鈺雙手環胸問道。
“下手有些重了,她一個女子武功的底子再怎麼好,也承受不住。”
蔡褚鶴淡淡地說道,從一旁端起一碗藥。
他看着清橘似乎遲疑了一下,又掃了一眼屋中其他幾個人,最後還是決定自己來給清橘喂藥。
清橘胸口還是一陣劇痛,話到嘴邊了都說不出來。身上各處也都是一種麻痹的銳痛,手幾乎擡不起來。她並不能確定他們現在是講到哪一步了。
“陸姑娘可還好?”
秦燃鈺這次是問清橘的,這也是清橘第一次看見秦燃鈺面色如此嚴肅。
清橘沒有說話,只是虛弱地看向了站在後面一副事不關己樣子的秦姝怡。
秦燃鈺注意到她的眼神,也轉過頭說道:
“邵陽,過來。”
秦姝怡極其不情願地走到了牀邊,在太子面前還是低下了頭。
“向陸姑娘道歉。”
秦燃鈺的這句話更是讓秦姝怡瞪大了眼睛,她頓時有一種被愚弄了的憤怒,心裏像是被澆了一瓢油,怒火忽地燃燒了起來。
秦姝怡不顧一切地大聲喊道:
“爲什麼!爲什麼我要給這個賤女人道歉!”
清橘收回目光,專心致志地喝着藥。
“陸姑娘是晴嶽派掌門之女,皇室與晴嶽派交好,你傷了人,還想逃避嗎?”秦燃鈺語氣不善。
“她?是掌門之女?皇兄,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她就只是墨家的丫鬟,那些話都是她騙我們的!”
秦姝怡的語氣相當激動,指着清橘痛罵道。
“而且,而且那天在......”
“太子殿下,屬下記得陸姑娘的身份,您已經去晴嶽派的陸掌門那裏求證過了吧。”
蔡褚鶴突然開口打斷了秦姝怡的話,他手中的藥碗已經見底了,便放下了碗站起來。
秦姝怡聽後眼中滿是驚訝,都忘了自己之前要說什麼了。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是......
清橘也看着蔡褚鶴的背影,心裏浮現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位蔡御醫似乎是在幫她?這是爲什麼,還有之前太子說她不要和蔡褚鶴走太近,莫非蔡褚鶴現在是秦延景那邊的人?
秦燃鈺臉上多了一絲複雜的是神色,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用眼神繼續給秦姝怡加壓。
秦姝怡咬着自己的下脣,眼中的火星都快要飛濺出來了。
她不會,絕對不會再對着這個女人道歉了!
“太子殿下!”
外面突然傳來了一個急促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秦燃鈺丟給了秦姝怡一個警告的眼神,便徑直走了出去。
在門口,來傳信的人似乎是報告了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太子臉色一變,立刻便要帶着人離開。
臨走前,秦燃鈺吩咐了蔡褚鶴一句,託他“照看”陸清橘了。還專門讓禹辭將邵陽公主秦姝怡先送回去,勒令她不得再出寢宮的門。
秦姝怡憤憤不平,但最後也只是憤怒地瞪了清橘一眼,選擇了離開。
屋中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清橘揉了揉自己發痛的手肘,感覺渾身都不得勁。她一邊調息,一邊開始打量起周圍的情況。
秦燃鈺居然就這麼放心地讓她和蔡褚鶴在一個屋中了。不過也是,秦燃鈺怎麼可能會在意她的清白。她被秦姝怡傷了還能請太醫來救她,都是看得起她這個身份。
“你做的很好,今日將太子留住了。”
站在桌前收拾東西的蔡褚鶴突然說道。
清橘微微睜大了眼睛,往他的方向看去。
“你是......五皇子那邊的人?”清橘語氣有些激動,問出口的時候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蔡褚鶴竟然是秦延景這邊的人,那他之前做出的那些又是爲了什麼?
“算不上。”蔡褚鶴並沒有回頭,手中還在忙活着。
“那你怎麼會知道他們的計劃,而且,剛纔你還幫了我。”
清橘看着蔡褚鶴堅定地說了出來。說到了幫她,清橘腦海中飛速地閃過了一個畫面。
今日她猝不及防被太子帶着去見陸掌門的之前,有遇見過蔡褚鶴。也是他提及了此事,還像是故意告訴她一樣。
“莫非,今日也是你將我被帶去見陸掌門的消息,告訴秦延景的?”
蔡褚鶴倒是沒有想到她會察覺到這個,他沉思了片刻,走到了桌邊挨着一個凳子坐下。
“我並不是秦延景的人,我只聽命於陛下。這次這次五皇子提出的條件更能吸引我。”
“是,是這樣嗎......”
清橘垂下了眼眸,她感覺這樣接觸下來蔡褚鶴似乎也沒有之前那麼冷漠了,這難道是因爲陣營變換了嗎?
“那,這次五皇子他們的計劃是什麼,還有什麼是我能做到的嗎?”
“你不應該先考慮你自己這邊的問題嗎?”
蔡褚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這樣說道。
“我?”清橘一愣,然後立刻錯開了目光。
她閉上眼睛想了想,再次睜開時,眼睛裏彷彿有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她終於還是決定開口道:
“並不是不在意我自己。蔡太醫,太子派你來給我看過傷,那你有沒有看出我身上還有一種毒?”
蔡褚鶴蹙起了眉頭搖了搖頭,說道:
“方纔我只是給你懸絲診脈,並沒有看出什麼。若是不介意,我再給你把一次脈。”
清橘也是很爽快地直接將手遞到了蔡褚鶴的面前,蔡褚鶴原本都起身了,被她這樣一個動作擋住了。
“你還真是......”蔡褚鶴停頓了一下,輕笑了一聲,“不拘小節。”
不得不說,蔡褚鶴的樣貌不俗,平日裏冷着個臉顯得有些高冷嚴厲。這樣一笑看着溫和多了。
蔡褚鶴也沒有推脫,取了一塊薄布遮在清橘的手腕上,然後將指尖搭在上面。
靜等了幾秒,清橘睜大眼睛瞅着蔡褚鶴,希望他能看出點什麼。
蔡褚鶴卻沉默地搖了搖頭,鬆開了手。
“是一種關聯的毒,若是屬者死了,從者也不能存活。”
“所以,你是想要去救洛孤雁?”
蔡褚鶴一雙黑眸看向清橘說道。
清橘也嘆了一口氣,說:
“是啊,不然就只能等死了。太子和秦延景爭奪皇位,無論結果如何,洛孤雁這傢伙都不會有好下場。太子沒有必要留洛孤雁,晴嶽派的人也不會放過他的。”
“所以我必須要自己去。”
清橘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蔡褚鶴知道清橘的意思,心裏有些無奈,但並沒有什麼過多的感想。
“蔡太醫,你能幫我一把嗎?”
清橘猶豫了許久,終於說道。
她將目光投向了窗外,看着低沉的夜色和遠處的映成一片的紅光。不知道御前發生了什麼,但......
“現在應該是最好的時候了。”
她不知道這會不會是唯一的機會了,所以只能賭一把。
如果蔡褚鶴不願幫她,她也不會說什麼,因爲她知道蔡褚鶴也不會攔着她。今日發生的事情越多,對秦延景和秦宸逸那邊來說應該就越好。
“不是我幫不幫你,只是你現在的身子連長時間輕功都難以維持。更何況現在洛孤雁那邊必然是重兵把守的,你不可能將他救出來的。”
蔡褚鶴這樣說着,冷眼看着清橘從牀上掙扎了起來。
“蔡太醫,你知道墨家的二小姐到宮中來了嗎?”清橘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瞬間被痛得頓住了。
“她和秦延景是一道的。”蔡褚鶴說道。
意思就是,墨俞柒今日也來到了宮中。
“那就好。”
清橘垂下了眼眸,揉了揉自己的傷口。
蔡褚鶴背過身去,淡淡地說道:
“不過你要去,我不會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