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聽見他們交談了什麼？”
“回娘娘，屋中的聲音太小，奴婢聽得不真切。”宮女跪在地上說道。
林齊月的指尖在桌上輕敲兩下，又支着下巴問道：
“周圍守着的人怎麼說？”
“沒有看見有人從屋中出去，但似乎是聽見了貓的聲音。是琥珀從牆頭上翻了出去，他們給撿了回來。”
琥珀就是林齊月的那隻波斯貓，平日裏並不喜動。
“呵。”林齊月冷笑了一聲，便吩咐宮女備好羹湯要去見清橘。
門口的侍衛是秦燃鈺留下的，即便是林齊月，也不能進去。
“殿下有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入。”
“娘娘是給陸姑娘送羹湯的，況且這裏本就是娘娘的寢宮，爲什麼娘娘不能進去？”林齊月身邊的宮女質問道。
守在外面的侍衛雖然也有些無奈，但沒有後退一步。
“你也是太子的人，應該知道太子最關心的是什麼。”林齊月輕笑一聲，“不如這樣，你請示一下蔡太醫吧。若是真的打擾到了陸姑娘休息，妾身便不進去了。”
侍衛斟酌一番，便隔着門問起蔡褚鶴。
“讓側妃娘娘進來吧。”蔡褚鶴冰冷的聲音聽着有些朦朦朧朧，像是被什麼東西蒙着一樣。
侍衛爲林齊月打開了門，一股濃郁的草藥和焚香的味道就衝了出來。
林齊月嗅着空中的味道，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宮女。
宮女搖了搖頭，示意香中沒有毒。
林齊月這才放心地帶着宮女進去。本來就只是以送羹湯的名義過來了，林齊月也就只帶了一個宮女。
這個宮女精通藥理，能迅速分辨出某些東西有沒有毒。林齊月將她帶在身邊也是極其放心的。
屋中不知道燒得是什麼香，乳白色的煙霧瀰漫着，揮散不去。
門吱呀一聲關上了，林齊月心中暗道不對，回頭想要叫住自己的宮女，就聽見了一聲悶哼。
在她身後蔡褚鶴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一掌劈暈了她的宮女。
“你！”林齊月一驚，剛想說什麼，卻察覺出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
這屋中除了剛纔的焚香，還混雜着另一種氣味！
蔡褚鶴慢慢地向林齊月走來，他眼中的神色沒有一絲變化，口鼻上掩着一塊白布。
“側妃娘娘，屬下身爲男子，和陸姑娘獨處於一個房間實在不妥。”
蔡褚鶴突然開口道。林齊月愣了一下，又很快知道蔡褚鶴這根本就不會是在和她說，而是將這段話說給外面的侍衛聽！
蔡褚鶴的語速不緊不慢，在外面聽來也是朦朦朧朧的，那個侍衛根本不會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哦，您和您的宮女能留下來幫忙照看陸姑娘真是太好了。”
蔡褚鶴面無表情地說着感謝的話，也毫不留情地抓住了想要逃不出去的林齊月，一掌將她也劈暈了。
夜色已深，宮中卻不怎麼安靜。
皇帝的寢宮前燈火通明，還有不少人都往那處趕，想必早就鬧成了一團了。
在東宮的一段隱祕的小路上，清橘避開巡邏的暗衛，躲躲閃閃地穿過這片林子。
前面便是洛孤雁被關着的地方的，但是守備這樣森嚴，她必然是不能輕鬆進去的。
清橘躲在一棵樹後面觀察着情況，又想起剛纔蔡褚鶴說過墨俞柒也來宮中的事情。
雖然墨俞柒是因爲和秦延景還有逸王同謀來到宮中的，但她若是知道洛孤雁也在宮中，應該會前來救援。
如果她的出逃被發現了，也至少得要給墨俞柒轉達到這個消息。清橘嘆了口氣，就是不知道現在墨俞柒在哪裏。
很快前面就傳來了一陣喧鬧的聲音，清橘探頭去看，發現竟然是兩小隊的人起了爭執。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些人怎麼都往這邊走過來了？
清橘有些詫異，又不得不先退出來。
可在外頭等了一會兒再沒有其他人從林中出來，清橘只能盤算着先去別處看看。
她換上了一件夜行衣，從東宮出了去。
現在出手還是太危險了，清橘決定先去給墨俞柒留下線索。這樣就算她被抓了，墨俞柒也能知道去哪裏找洛孤雁。
清橘按着白日裏的記憶摸到了陸掌門在宮中的住處。
但是敲了幾下門都沒有任何迴應，她盤算着要不要直接從牆上翻過去，卻突然聽見路口處傳來了一陣什麼聲響。
清橘眉宇一蹙，立刻閃身躲進了暗處。但因爲速度太快無意中就牽扯到了自己的傷口，清橘渾身一激靈，不得不用手捂住了肩膀上的傷。
“什麼......”
“她還在......”
清橘聽着是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莫名覺得有些耳熟。她小心地探出了頭想要看看是誰。
突然一陣風撲面而來，在清橘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個黑影就出現在了她的前面。
清橘雙瞳一顫，直接出手就往那個黑影的面部砸去。
“嘎！”
一聲尖銳的鳥鳴幾乎要將清橘的耳朵震聾了，但她立刻想起了這隻鳥是南疆的。
木神鳥。
“陸小姐，別那麼大的火氣。”
清橘的手被擋下了，來者只是輕敲了一下她的手肘處，清橘便感覺手臂有些失力地被彈了回來。
“你是？南疆的萬成長老。”
清橘眼中閃着厲芒，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
那隻漂亮的木神鳥就站在萬成長老的肩膀上，瞪着漆黑的小眼睛看着清橘。它身上的羽毛還是那樣鮮豔，在黑夜中也熠熠生輝。
萬成長老穿着的也是南疆的服飾，一張漆黑的頭巾矇住了整頭部，面上還帶着一張說不出是鷹還是鷲的面具。
但是從面具後面透出的狠厲的眼神依舊叫清橘印象深刻。
他這是要做什麼，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還有這個萬成長老叫她陸姑娘......
萬成長老的語氣低沉，卻是一副恭敬的樣子：“陸姑娘真是聰慧......”
他話還沒有說完，身後又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清橘姑娘！”
清橘轉頭一看，驚訝地發現那個人是銀伶。
剛纔她聽見的在說話的人，是銀伶和這個南疆的萬成長老？
“你怎麼會在這裏？”清橘問道，然後又看了一眼萬成長老。
“這......”銀伶似乎是有些猶豫，也看向了萬成長老。
是要和她說的話不好讓萬成長老知道嗎？
“奴婢和這位大人也只是無意中遇到的，也是他給奴婢指的路。小姐命我來找陸掌門，但陸掌門似乎並不在。”
銀伶這樣說道，低下了頭。
清橘倒是明白了過來，想必是墨俞柒讓銀伶來找陸掌門的，結果陸掌門不在才遇到了萬成長老。
這處地方，本來就是那些外使在宮中的住處，會遇見萬成長老也不奇怪。只是從第一次見到這個萬成長老時，清橘就覺得這個人很奇怪。
況且萬成長老之前和太子還是合作的夥伴，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事情，現在她可是被抓了個正着。
但是萬成長老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摸着木神鳥的羽毛，像是對她們兩個人並不怎麼在乎。
“陸姑娘，其實這次奴婢也是來找你的。”
清橘瞭然，便找了個理由帶着銀伶離開了。
“是墨俞柒帶你來宮中的嗎？”
清橘和銀伶小心地穿過小道，清橘便問道。
“是，小姐在前面有事走不開，就讓奴婢找您，幫你救人。”
銀伶也言簡意賅地說道。清橘知道銀伶其實身手也不弱，墨俞柒讓她來幫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不用這麼稱呼我，按之前的來就好了。”清橘輕笑一聲，然後想起來她和銀伶之前好像也沒有什麼交集。
“你和那個萬成長老不要走太近，他是太子的人，今日見到我的事情，他可能會告訴太子。”
“啊，那位大人......我只是有些迷路了，是他帶我找到了陸掌門的住處。不過既然你這麼說，之後我必然會小心。”
“嗯，這樣也好......唔。”清橘說着，突然躬身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咳咳，咳！”
“你怎麼了，小心！”銀伶瞥見不遠處有人影，趕忙將清橘往自己的方向一拽。
“怎麼說着又有刺客了啊？”
“前面的事情，我們這些下人可不好揣測，只是聽說這次的事情好像是太子殿下密謀的......”
是兩個宮女從這條小道上走了過去。
銀伶攬着清橘的肩膀，輕輕地幫她順氣。
“咳，走，走了嗎？”
清橘喘着粗氣，調整着自己的呼吸。看樣子那兩個宮女所說的就是秦延景等人的計劃了，但是聽不真切。
“嗯，陸姑娘，你這是怎麼了？你身上！”
銀伶扶着清橘走回到路中央，看着清橘的樣子，銀伶臉上的神色有些緊張。
“今日受了點小傷，不打緊，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