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謠見清橘出來了，便迎上來說道。
“娘娘您這是要回宮了嗎？”
“嗯，回去再說吧。”清橘神色淡淡，眼底還有一絲寒意。
阿九就跟在她的身後，似乎是有些擔心清橘的狀態。
這時，屋中的池于于追了出來。因爲跑得匆忙，她微微喘息着將手扶在門上，又急切地擡頭對清橘說道：
“不管娘娘想讓臣妾做什麼，臣妾都一定會做到的。”
池于于有多說，眼中飽含的是最後的希望。
院中幾個當值的宮女都將視線投了過來。
“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情。”清橘並沒有如池于于的願答應什麼，只是冷漠地丟下這句話後便離開了。
木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雖然木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皇后娘娘這明顯是生氣了！
她鮮少見到娘娘生氣，皇后娘娘對池于于這麼好，池于于竟然還讓娘娘動怒了。
池于于有苦說不出，也沒有解釋，只是望着清橘離開的背影，她心中隱隱有什麼在翻涌着。
院子裏又安靜了下來，皇后離開後，池于于就冷眼將那些看熱鬧的宮女都掃了一遍。
那些宮女們也立刻縮回去做什麼的事。
池于于又變得有些蔫蔫的，她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纔回頭看去。
是繞月公主，她剛纔沒有和娘娘一道離開。
“公主殿下，您是......”
池于于見繞月公主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不禁有些尷尬。
“你想幫皇后？”季連晨羽笑眯眯地看着她。
公主說話的聲音並不響，大抵是顧忌隔牆有耳，但是她很篤定。
池于于避開了目光，手在衣袖下輕輕握緊。
“娘娘讓我不必管，我自然不會再去追究。”
“呵呵，希望我沒有看錯吧。”
季連晨羽只是坦然地笑着，莫名對她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她竟轉身又進屋去了。
池于于原本只是有些奇怪，但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瞳孔微微放大，望着屋內有些出神。
沒過多久池于于也進屋了，還特意讓貼身的宮女將門關好。
“公主殿下是有話要對我說？”
“我只是想問你一些事情，放心，不會爲難你的。”
季連晨羽坐在了池于于對面那張椅子上，讓芋兼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
季連晨羽先拋開了公主的身份，這讓池于于放鬆了些。
“我想知道的是你們在祭壇那幾日的細節。”
“剛纔娘娘說的......”池于于遲疑了一下，公主殿下是不相信嗎？
“唉，你剛纔也看到了，皇后娘娘她啊，遇到了什麼事情總喜歡埋在心裏。所以我擔心她將自己的傷勢隱瞞了，就是不想讓我們擔心。”
池于于仔細一想，剛纔娘娘好像確實有意掠過了自己受傷的事情，不免贊同起季連晨羽的話了。
“聽說你基本上都和娘娘待在一塊兒，所以我纔想到問你。”
見季連晨羽微垂的眼眸中帶着擔憂，池于于很快就感同身受了。
她便將在祭壇發生的事情以自己的視角重新講了一遍，還特意將皇后救她的部分講得猶如天神下凡。
季連晨羽始終都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心裏的那個打算也慢慢定了下來。
“太醫也看過了？那我倒是放心些了。”聽到了最後，季連晨羽點了點頭。
“不過我倒是還有一個問題。在去祭壇前，你見過娘娘嗎？”
“沒有，我之前只是一個小儀，進宮後一直身子不大好，就沒怎麼見過娘娘。”
“原來是這樣啊。”季連晨羽心想着，看來不能從這方面來說了。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在池于于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眼中閃過了一道利芒。
倒不如直白一些，反正這樣一個女人她季連晨羽還是能控制住的。
“如果，皇后娘娘不是皇后娘娘呢？”
聽着季連晨羽的話，池于于愣住了。
什麼叫做，皇后娘娘不是皇后娘娘？
“公主殿下是在說笑嗎？”
“你不蠢，之前靠着自己就推斷出了那麼多東西，所以仔細想想，你應該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季連晨羽只是微微一笑，一手撐在桌面上，另一隻手卻背在了身後。
池于于直視着前方，目光變得遙遠而迷茫。
娘娘剛纔離開，是因爲自己提到了出宮的事情。那娘娘爲什麼要離開，在沒有入宮前是因爲國師，可現在呢?
國師和娘娘之間的關係很奇怪，可是誰都知道神女和國師的緋聞十有八九是真的，那國師會讓神女遇險嗎？
答案肯定是不會的，所以答案呼之欲出了……國師找了一個人來替代神女。
這樣的想法方纔池于于的腦海中冒出來，她臉上的神色就變得驚恐起來了。
季連晨羽眸色一暗，正打算出手，卻發現池于于的臉色一下子又平靜了下來，好像又陷入了深思。
池于于一下子想通了很多東西，爲什麼娘娘會不知道國師要收徒的事情，爲什麼那個晚上蟲潮侵襲的時候，娘娘用的一直都是國師留下來的符咒，還有娘娘身爲神女怎麼可能算不出自己將要遇險……
“所以，現在的娘娘不是真正的皇后娘娘。”
池于于的聲音有些顫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腦海中又是一片混亂。
她想到拿蠟燭后皇後孃娘讓她先走時的語氣，想到娘娘將她救下後欣慰的眼神，還有皇后娘娘今日在這麼多人面前幫自己說的話語……
最後她卻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剛入宮不久後見到過皇后娘娘的那一眼。
那時候她還是個秀女，好不容易進了宮，和其他嬪妃一道去見皇后娘娘。那時候娘娘看見誰都是微笑着的，但是笑容中透着一股寒意。
一眼掃視過來，誰都沒能留在她的眼中，即使是陛下。
那個皇后娘娘和現在的皇后娘娘很不一樣，但是天底下怎麼會找到相貌如此相似的兩個人呢？
“那現在的娘娘是易容了嗎？”
季連晨羽等了半天，聽見池于于口中冒出這樣一句話。
她噗嗤一笑，擺了擺手：
“沒，她原本就是這副樣貌，也不知道出雲那些人是怎麼找到她的。”
“皇后娘娘不是皇后娘娘……”池于于喃喃地說一句，又睜大了眼睛看向季連晨羽。
“難道公主也不是真正的公主殿下嗎？”
“我是貨真價實的，額，季連浮月的女兒。”
繞月公主說着自己是公主沒錯，卻對陛下完全沒有敬仰之心。
“那您是怎麼知道娘娘的事情的?現在的娘娘之前是大秦的人嗎？”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用費勁。不過接下來就是你該做選擇的時候了。”
季連晨羽笑道，池于于卻聽出了她語氣中強硬的威脅，但是她還有問題要問：
“娘娘她是什麼時候被綁來的?”
季連晨羽挑了挑眉，說出了一個準確的日期。
池于于慢慢放鬆了下來，臉上也浮現出淡淡的笑意。所以，幫她救她的一直都是這個人。
“她都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卻要被抓來替什麼神女承受死亡，這些人……”
季連晨羽還打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但池于于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不必說了，娘娘是想要出去對嗎？有什麼是我能做的！”
在池于于確定了之後，她的情緒一下子又變得有些激動了。她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季連晨羽，似乎下一句就會說出能爲了清橘赴湯蹈火的話。
季連晨羽也沒有想到效果會這麼好，清橘那丫頭，總是能在不知不覺間收買到人心啊。
“娘娘有句話說的不錯，我們每個人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夠了。”
季連晨羽站了起來，雙眼直視着前方，神色有些慵懶，卻又像開始在棋盤上佈局的人。
“方纔我提醒過她很多次了，她卻始終不想將你牽扯進來。唉，她這個人就是這樣。所以首先你要做到的就是保住自己，我將這件事情告訴你了，你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她怕是要找到我頭上來。”
“其次，不論是前朝還是後宮，權力都是至高無上的，沒有權力做不了任何事情。”
“你是說，要我去爭寵?”池于于有些猶豫道。
“這只是我提供的一種辦法，畢竟這不僅僅是爲了娘娘，更多的還是爲了你自己。幫我們的辦法有千萬種，但我們要的不是讓你去犧牲自己。”
“建立在以自己爲中心的基礎上再去幫助他人，娘娘知道了也會很高興的。”
季連晨羽微微嘆了一口氣，回頭對池于于笑了一下：
“你自己做決定吧，剛纔的事情也不必告訴皇后娘娘，她可是會自責的。最後希望你做出決定後能來找我，我姑且給你參謀參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