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澤從後備箱提出補品——這是他在接到沈舒羽的電話說要一起去看沈爺爺的時候,就立即派祕書準備的。
沈舒羽矛盾糾結着,竟然連自己都忘記準備了,她有些無奈地拍了拍腦袋。
傅清澤看見她的動作,還以爲她不舒服,體貼地問她怎麼了。
沈舒羽搖搖頭:“沒事……多虧你準備周全。”
……
因爲沈舒羽上次來的時候,強烈要求沈執每天一定要多出病房轉轉,要曬太陽。
雖然沈執身上懶洋洋的,自己都不太願意動,但想孫女的迫切要求,他還是努力遵照了。
所以當沈舒羽和傅清澤來的時候,沈執正坐在輪椅上,被護工推着在病房後面的小花園轉悠呢。
一看到沈舒羽,沈執頓時眼前一亮,再一看到她旁邊的傅清澤,他又滿意地點點頭:“難得你們兩個都有時間。”
沈舒羽看了一眼身旁的傅清澤:“清澤工作忙,但一聽說要來看你,他立馬特地放下手中工作趕來了。”
不管怎樣,在沈執面前,沈舒羽還是想維持傅清澤完美孫婿的形象。
沈執聽了,點點頭,臉上的笑容更加滿意:“我一大早就出來轉,現在正好有些累了,我們回病房聊天。”
沈舒羽繞到沈執身後,從護工手裏接過輪椅。
傅清澤也幫沈舒羽拿過包,全程兩人沒說一句話,反而顯得更加默契恩愛。
沈執主動道:“沈氏的事,我都知道了,舒羽,你做得很好。”
“謝謝爺爺,我會更加努力的……”
話音未落,沈執卻擺擺手:“你一個女孩子,我從沒想過讓你過得那麼累……只是現在情況特殊,我也不中用了……”
“是不得已而爲之。”沈執說着,還有些神傷,沈舒羽的父親沈定禮,是他最滿意的兒子,可卻在正直鼎盛年華的時候就突然去世了。
只留下一個小丫頭——沈舒羽。
沈舒羽既是沈執的孫女,也是他思念兒子的唯一寄託。
所以這些年,他一直把沈舒羽捧在手心裏,生怕受了丁點委屈,更是有求必應,只要他能做到。
可沒想到,直至今天,卻走到這一步——所有的重擔都落在沈舒羽的肩上。
沈執雖然不忍,卻也是有心無力。
“公司可以找人打理,不需要公司已經能有多厲害,只要能保證你此後無虞。”
沈執說着,拍拍沈舒羽的手,他說得直白,也沒有太顧及在場的傅清澤。
所以傅清澤聽着這話,好像他這個孫女婿靠不住,沈執不存在似的。
他只能輕咳一聲:“請爺爺放心,我也會幫舒羽管理好沈氏,不會讓她太累。”
沈執笑着點點頭:“好孩子,辛苦你了……”
“應該的,舒羽是我的妻子。”
沈執笑容真摯,但其間似是又隱含着什麼,傅清澤有些看不透。
其實是因爲上次沈舒羽來說讓沈執不要太寄希望於她和傅清澤的婚姻。
沈執現在已經無畏生死,全身心都寄託在沈舒羽身上——看到她對曾經夢寐以求的婚姻,表現出失望和後悔。
沈執當然會注意到此事,
他也一直在考慮這件事:他和傅清澤的爺爺傅宣是多年的老戰友,彼此相熟,更是看着傅清澤長大,也相信他的爲人品性。
所以當初沈舒羽雖然叫嚷着要嫁給傅清澤。
沈執也是經過完全考慮,才答應下來的。
他一直覺得,不管怎樣,傅清澤都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但如果沈舒羽有一天不願意了,後悔了,當然可以離婚。
畢竟,作爲他沈執的孫女,還是自己開心最重要。
所以沈執說傅清澤辛苦了,其實有兩層意思,更深層的就是說——本來兩人的結合,就是沈舒羽的一廂情願,甚至根本沒有顧忌傅清澤的感受。
現在沈舒羽又表現出後悔和想離婚。
終究是有些對不起傅清澤了。
回了病房,沈舒羽立馬給沈執倒了杯水。
“好多了,因爲聽了你的話,每天都出病房散散心,所以最近睡眠質量也好了。”
沈執說得輕鬆,沈舒羽聽着,卻不禁鼻頭一酸——雖然她最近忙得不行,一直沒空來醫院,但一直有聯繫醫生,瞭解沈執的病情。
沈執最近每天都會出去曬太陽,狀態是要好一點,但終究沒有太大效果,更關鍵的是,沈執的並不是像他自己說的“睡眠質量都變好了”——
而是醫生說,沈執雖然做了手術,但恢復情況一般,體內的器官都在加速老化。
也就是說,他現在身體狀況根本不允許他長久醒着。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沈執肯定能感受出最基本的身體不適,他這麼說,也只是爲了安慰沈舒羽。
就像沈舒羽,明明知道沈執的身體狀況,卻還是要問一遍,他們都在努力地維持着“表面和平”。
“爺爺最近胃口是不是不好?”
“護理阿姨,都說你每天喫的很少。”
“怎麼還告狀呀?”沈執假意嗔怪。
沈舒羽輕笑出聲:“你一定要多喫點飯,然後早日康復,會沈氏看看,大家都可想念你了。”
沈執頓了頓,他當然也想回去,但自己的身體……
他頓了頓:“有你在,我放心。”他最終還是不願撒謊。
病房內的氣氛有些低迷,爺孫倆各有心思,但都無法說出口。
傅清澤自然也知道問題所在。
他拿出一個小本子:“沈爺爺,這是我爺爺上次交代給我,讓我帶給你的東西。”
沈執接過,翻看了一會兒,眼眶溼潤。
他闔上,點點頭:“清澤是個好孩子。”
既是在誇獎傅清澤,同時也是在告訴沈舒羽。
沈舒羽不知道沈執爲什麼突然這麼說,她還有些疑惑本子裏究竟寫了什麼。
沈執突然看着她道:“你去洗點水果。”
沈舒羽盯着自己剛削好的果盤,眨眨眼。
沈執接着道:“我有些話想和清澤單獨說。”
“啊?你還是我親爺爺嗎?是什麼事,還要避着我說?”沈舒羽假意嗔怪。
“乖,聽話。”沈執微笑。
傅清澤也站起身:“你出去休息會兒,多轉一轉,放心吧。”
沈舒羽沒辦法,也只能出去了。
一出了病房,她本來還想趴在門邊聽聽他們倆到底想說什麼,但房間內的聲音實在太小,根本什麼也聽不清。
沈舒羽只好作罷。
……
病房內,沈執笑意微斂:“清澤你是個好孩子。”他又重複了一遍。
傅清澤從小到大得到的誇獎甚至恭維不計其數,這還是第一次,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所以,我當初纔會同意把沈舒羽嫁給你。”沈執自顧自道。
“謝謝沈爺爺的信任。”
“舒羽是我最寶貝的孫女,但是我的身體,我清楚——活不了多久了。”
“沈爺爺您別這麼說,舒羽她……”
沈執擺擺手:“我何嘗不會覺得無奈,但現實就是如此,總會在期許和遺憾中度過。”
傅清澤知道沈執現在肯定比誰都更難受。
他深吸一口氣,鄭重承諾道:“沈爺爺你放心,舒羽現在是我的妻子,我一定會照顧好她,不讓你擔心!”
沈執看着他,眉眼含笑:“你們年輕人的事,自有你們做主,不用跟我承諾什麼。”
傅清澤點點頭。
“如果舒羽以後做出什麼決定,你也不要太怪她——”沈執突然話鋒一轉。
甚至傅清澤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
只聽沈執繼續道:“舒羽確實是有點被我寵壞了,有求必應,喜歡什麼就一定要得到,更多的時候,還會耍小孩子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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