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的阿姨都是陸陸續續換了好幾撥了,所以現在這兩個阿姨從一開始來救沒見過自家男女主人和和氣氣的樣子,甚至很少見他們在一張餐桌上喫過飯。
兩個阿姨甚至有些疑惑:兩人的感情都這麼破裂了,爲什麼就是不離婚呢?
所以當這次張婧雅打電話讓她們送飯來的時候,她們都有些驚訝,算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先生和太太在一起態度溫和地一起喫飯,實在稱得上是難得。
連外人都看出來了,程深宇怎麼會感覺不出來呢?
好像只有在他生病的時候,纔可以光明正大地求張婧雅不要離開他,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寧願一直生病,只要張婧雅能留在他身邊就好。
他知道,即使是這樣,張婧雅對他也並不是愛,而是她的善良和憐憫。
可程深宇現在估計不了那麼多了,他一心只想把張婧雅留在身邊就好。
張婧雅見他右手打着針,便說要喂他喫。
程深宇眼看張婧雅自己還沒喫飯,剛想拒絕,但心裏又期待和張婧雅地近距離接觸,於是內心就這樣不停地糾結着。
“你先喫完飯吧……我現在不餓。”程深宇笑容蒼白,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張婧雅。
張婧雅倒也不含糊:“好,我先把你的飯放保溫箱,等會兒涼了還可以用微波爐熱。”
不知道程深宇是不是真的不餓,反正她是餓了,自從她想通了自己和程深宇的事情,就不再糾結,所以即使是回到雲城。
回到他們共同生活了四五年的地方,她依然睡得香甜,如果不是今天早上喫早餐的時候,家裏的傭人說在餐廳的桌子上看到了打碎的紅酒瓶,還有已經叫了先生好多次都不見人起來。
所以她只好親自上樓。
結果就看見程深宇襯衣凌亂地躺在牀上,湊近一看,面色緋紅,呼吸沉重,張婧雅連忙伸手探上他的額頭,竟然發了高燒。
於是張婧雅就跟在左右忙了一整天,現在才得以喫上今天地第一口飯,她是真的餓了。
程深宇看着張婧雅低頭喫飯的樣子,目光柔和,不禁露出笑容——如果他們能一直停留在這個時刻,該多好?
想着還有個病號,張婧雅用最快的速度喫完,放下碗,一擡頭,就發現程深宇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餓了?是不是?”
張婧雅一邊說着,一邊起身打開保溫箱,摸了一下湯,果然有些涼了,她又走到微波爐跟前熱了兩分鐘。
纔再次端到程深宇前面,舀起一勺湯:“喝吧,現在溫度剛好。”
程深宇一時有些看愣,然後又連忙動作:“……好喝……”
張婧雅笑了一下:“那你該感謝家裏的阿姨,是她們熬的湯。”
程深宇頓時有些僵住,其實他的意思是,只要是張婧雅給他喝的,哪怕是農藥也好喝,並不是這個湯真的有多好喝,說真的,他因爲生病,現在味覺幾乎都有些喪失,根本嘗不出個鹹淡。
程深宇還想解釋,但看張婧雅毫不在意地淡淡神色,他又只好按捺下心底的話。
張婧雅一言不發,就是安靜地餵飯,程深宇一口接一口,儘管肚子已經撐得有些難受了,但還是不停地喝。
可能是因爲張婧雅走的這段時間,程深宇根本沒有心思好好喫飯,所以常常是有一頓沒一頓,如果張靜雅再仔細點,就會發現程深宇已經瘦了許多。
然後從昨天起,程深宇已經差不多整整兩天沒有進食了。
所以現在突然喫這麼多,他胃不太喫得消。
等好不容易嚥下最後一口,他面色已經很難看了,但還是強撐着笑容,不想讓張婧雅看出端倪。
張婧雅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他額頭的汗:“是不是撐起身有點累?”
張婧雅沒說什麼,只是立馬扶着他躺下。
然後就轉身去洗碗了。
……
然而等她剛洗完碗,身後突然傳來“咚”的一聲。
張婧雅轉頭一看,程深宇竟然跌倒在牀下。
她連忙跑上前,看程深宇面色痛苦,滿額頭都是汗水:“你怎麼了?怎麼會從牀上掉下來?”
程深宇疼得渾身顫抖,忍不住蜷縮身體,但還是強撐起笑容:“婧雅,對不起……”
“現在還說什麼對不起?”張婧雅急得不行,但只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把程深宇扶上牀。
她連忙按了兩下牀頭的緊急鈴,可是沒人來。
她逼不得已,只能跑出病房,還好剛好看到一個年輕的男醫生。
張婧雅連忙拉住他:“醫生拜託,求你幫個忙。”
說完,醫生就連忙點頭和她進到病房。
一看程深宇倒在地上,醫生瞬間會意,把手中的病例資料交給張婧雅,然後三兩下就把程深宇扶上了牀。
張婧雅這才鬆了口氣:“謝謝你醫生。”
醫生輕笑一聲:“小意思。”
他說完看了一眼牀頭的病例卡:“你們的主治醫生張醫生現在接了一趟急診,暫時可能來不了,我幫你們檢查一下吧。”
年輕醫生有條不紊,有着與年齡不符的沉着冷靜:“就是突然一下喫太多了,緩一會兒就好了。”
張婧雅聽到這個結果還有些難以置信,然後看向程深宇:“你不想吃了,怎麼不早說?”
程深宇低下頭,沉着聲音說了聲“對不起”。
醫生一眼看出大致情況,幫忙解釋道:“應該是病人最近沒有好好喫飯,胃本來就有些傷到了,所以這下突然多吃了一點,就會很難受,沒有大礙,好好休息一下。”
張婧雅嘆了口氣——程深宇是不是傻了?自己能喫多少都不知道?
也怪自己不仔細,剛纔就想着程深宇一整天沒喫飯了,現在又生了病,肯定不舒服,所以就想着讓他多喫一點恢復體力,結果適得其反。
醫生又看了眼牀頭的緊急鈴:“剛纔你們叫了醫生護士都沒有來,實在不好意思,離醫院最近的一條高架路上出了連環車禍,情況比較嚴重,所以大部分的醫生護士都緊急趕往救治病患了,所以剛纔可能暫時沒人值班。”
張婧雅搖搖頭:“我剛纔就是太着急了,現在知道沒事就行了,謝謝你醫生。”
醫生毫不在意地搖搖頭:“從現在開始到後半夜,整個12樓可能都由我來照看,如果有事可以再聯繫我。”他說着遞出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工作電話。”
“你丈夫……”
“他不是……”張婧雅下意識反駁,眼看着醫生略微錯愕的神色,她又搖搖頭,“醫生您說。”
“歐,我是說……病人現在胃的情況還不太,建議少量多次地喫飯,慢慢恢復兩天就好了。”
張婧雅點點頭:“謝謝醫生,我知道了。”
醫生輕笑一聲:“我叫江尋,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
張婧雅依舊和順地點點頭,不再說話。
江尋也就離開了。
病房裏再次歸於平靜。
張婧雅看着程深宇嘆了口氣:“有什麼不舒服,千萬不要勉強自己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張婧雅說着,一邊收拾着牀頭上的東西。
半天沒有得到程深宇的恢復,張婧雅還有些疑惑地望向他:“怎麼了?”
卻見程深宇又是眼眶通紅,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一定要離婚嗎?”
兩人又繞回了這個話題,好像這就成了一個無法破除的魔咒。
程深宇一想到張婧雅剛纔下意識反駁兩人的夫妻關係,他就心疼得不行,難道兩人真的沒有絲毫迴轉的餘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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