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個人,也好 >第四章 似是故人來1
    黃洛南和趙琳琅要結婚了。

    接到趙琳琅的電話時,楚清歌很意外。趙琳琅依然是那樣一種永不疲倦的熱情腔調:“親愛的,你一定要來,你不來我感覺我都不會幸福的。”如此嚴重的話,楚清歌受之有愧。她自然不能不去。即便不爲趙琳琅,也要給黃洛南這個面子。誰讓他是江與川的發小呢。

    江與川呢?也一定會去參加婚禮的吧。若是碰見,該如何面對?楚清歌心中苦惱。崔西西敲門時,楚清歌仍躺在牀上思量。今天是週末,已是中午時候,楚清歌遲遲不願起身。直到崔西西不管不顧在門口大聲嚷,楚清歌方纔拖着倦怠的身體,很不情願地起身開門。

    “姐,你什麼意思啊?”

    “怎麼了?”

    “不是說好了今天陪我逛街的嗎?”

    “哦,我給忘了。”

    也罷,崔西西本也不是爲了逛街來找她。崔西西知道,自與江與川分手之後,楚清歌日日精神恍惚,看着令人心憂。楚清歌以爲自己堅強如昨,以爲自己掩飾得很好,卻是瞞不過崔西西。這些日子,崔西西幾乎日日陪在楚清歌身旁。

    楚清歌有時候看着崔西西,也心疼。她會問他,怎麼不好好找個男朋友,把時間都浪費在自己這樣的老女人身上,一點都不值得。但崔西西說,女人的丈夫都靠不住,更何況是一個Gay的男朋友呢,找不找其實沒有什麼區別,除了徒增煩惱,沒有什麼益處。

    崔西西也常開玩笑說:“本想着,你跟江與川好了,我也有機會認識幾個有錢人,結果現在倒好,你毀了你自己,順便把我的夢想也給賠進去了。”每每聽到崔西西類似這樣的話,兩人總會忍不住大笑一番。

    楚清歌跟崔西西說了趙琳琅要結婚的事,又說怕自己遇到江與川尷尬,不知所措。崔西西就想了點子,說他可以假扮她未婚夫,陪她一起去,順便蹭頓飯沾點喜氣,改改自己爛惡的桃花運。聽崔西西這麼一講,楚清歌也覺得未嘗不可。

    崔西西除了氣質妖嬈一點,論身高、體型、長相也都是不輸旁人的。只是楚清歌覺得,讓崔西西配合自己演這樣的戲,實在有些委屈他。幾日之後,便是趙琳琅與黃洛南的大喜之日。崔西西叮囑楚清歌這幾日務必善待自己,要容光煥發地現身,莫讓人看了笑話。

    赴宴那日,崔西西挽着楚清歌,盛裝出席,看上去有模有樣。進門的剎那,楚清歌突然意識到什麼,將崔西西的手拿開,又拍了拍崔西西的腰,說“挺直”,順勢自己又伸手挽上崔西西的手臂。“這纔像樣。”她說。

    直到落座,楚清歌也未見江與川現身。楚清歌坐在女方同學的那一桌,但同桌的人全不認識,大約是趙琳琅大學之前的故人吧。大學裏,除了同寢室的楚清歌,趙琳琅也無什麼相熟的人。美人,總是容易遭人排擠的,如今的局面雖是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不想,雖未見江與川,卻遇到沈晚晴。楚清歌猜想,沈晚晴前來大約也是因爲與黃洛南相熟的緣故,只是她忙前忙後,令楚清歌略有不解。還是沈晚晴主動上前找楚清歌說話的,彼時沈晚晴身旁立着一光頭男子,雖黑黑壯壯的,但形象很好。她正疑惑着,沈晚晴說:“這是趙崇嵩,新娘的孿生哥哥。”

    原來如此。

    一早聽說趙琳琅有個孿生兄長,多年不曾相識,竟不想今日得見真容。果然都是有俊俏血統的人,楚清歌心中不禁感嘆。只是,趙崇嵩與沈晚晴是何關係呢?沈晚晴出國之前,楚清歌從未聽過這個名字。楚清歌也沒細問,只猜測,二人之間若有什麼,大約也是出國之後的事情吧。

    楚清歌以爲,沈晚晴歸來之後會一如既往,不屈不撓地圍繞江與川左右。但今日看來,似乎又是另外一番模樣。果然,沈晚晴不久便被趙崇嵩拉去趙琳琅的家屬桌。楚清歌見狀,心中百感交集,也很是不解。直到婚禮儀式開始的時候,楚清歌才見到了江與川。他,是黃洛南的伴郎。

    這樣也好。

    婚禮的流程大同小異。待趙琳琅與黃洛南夫妻來楚清歌這一桌敬酒時,趙琳琅不禁問了問崔西西的身份。“未婚夫,我們家清歌說一定要我們倆一起過來才顯得有誠意呢。”崔西西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地陰陽怪氣。只是這一幕被黃洛南看在眼中,面色有剎那的凝重。

    寒暄,飲酒,再說些冠冕堂皇其實根本了無真心的話,差不多自己的任務也就結束了。楚清歌想。可是,誰能想到,臨行前,崔西西去了趟衛生間的工夫,楚清歌便被江與川堵在了承辦喜宴的酒店大門口。

    “你什麼意思?”江與川吼叫着,他醉了。

    “什麼?你聲音小點。”

    “小點?你男人呢?不是帶來了嗎?人呢?”

    “你怎麼回事,你聲音小點行嗎!”

    楚清歌已感到陸續有目光向他們看過來,來不及等崔西西,她撥開江與川便朝前走。可不想,江與川一把將她拉回,正中他懷。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沈晚晴瞧見這一幕,大約是再也沒有顏面見她了。此刻,楚清歌不安至極。

    她生怕沈晚晴看見。

    她生怕趙琳琅嘲諷。

    她生怕衆多賓客非議。

    正在楚清歌瀕臨崩潰的時候,崔西西趕來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這都?別人還在裏頭結婚呢!”崔西西十分慌張,一邊嚷一邊焦急用力地分開江與川和楚清歌二人。終於,楚清歌也失了方寸,大吼一聲:“崔西西!他就是你說的未婚夫!你見到了!江與川,你滿意了?”

    又一次,因爲江與川,楚清歌丟盡了臉。等不及楚清歌與江與川再說什麼,崔西西便拉着楚清歌匆匆離開了現場。崔西西把楚清歌送回家之後,見楚清歌激動,心中擔憂,便說:“給我拿牀被子,我好累,今晚就睡你這兒了。”崔西西知道,楚清歌再沒有比這個時候更需有人陪伴在側的了。

    楚清歌也不說話,往沙發裏一坐,剎那便痛哭起來。這一哭,不知哭了多久。其實,對楚清歌與江與川的事情,崔西西瞭解得並不透徹。此刻,他想要安慰兩句,亦不知從何說起。他只能坐立不安地待在一邊,看着她。後來,楚清歌突然沉默了。

    也再沒有比那一刻更令人恐懼的了。崔西西見楚清歌向陽臺走去,忽就衝了過去,拉住楚清歌,說:“姐,你要幹什麼?”聽崔西西這麼一問,楚清歌倒破涕爲笑了:“什麼幹什麼?我去抽支菸,難不成還要跳樓嗎?”崔西西深呼一口氣:“這還差不多,給我一支。”

    這一日總算過去了。

    可是,還有漫長的一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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