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正是昨天在幼兒園門口佳音和孩子被記者圍堵的時候,墨弦及時出現幫她們擺脫記者的那一幕。

    盯着屏幕上墨弦一手拉着她一手抱着諾諾的那副畫面,夜凌琛緊鎖的眉頭下,深眸裏波濤洶涌。

    他攥緊拳頭努力剋制着內心翻涌的怒火,在他眼裏墨弦就是趁虛而入想要再把佳音和孩子搶走。

    如果在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回去捍衛自己的主權,可是現在,他沒有臉回去面對她,他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如果她因爲對他徹底失望而轉身接受墨弦,也是他咎由自取!

    在這樣的慚愧與沮喪中,夜凌琛獨自煎熬着又一個沒有她的漫長夜晚……

    ~

    A市,同樣的深夜裏,海邊別墅中,顧一瑤獨自躺在主臥的大牀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自從一天前莫茜茜告訴她溫嵐得了絕症的消息後,她的心幾乎就沒有平靜過。

    她一直以爲她痛恨那個女人曾經拋棄了她,因爲恨,所以她不會去在乎那個女人的死活。

    可事實卻證明,她的心,根本做不到那麼堅硬,這兩天,她不管做什麼,耳畔都會時不時迴盪起莫茜茜那天對她說的話。

    莫茜茜說,那個女人自從得知身患絕症後就不喫不喝的等死,如果她能去看看那個女人,也許,那個女人還能對活下去燃起最後一份希望。

    所以,這兩天她一直在默默的掙扎,到底,她要不要去看看那個女人?

    “榮少您這是怎麼了?”

    突然間,樓下傳來管家的聲音,打斷了顧一瑤正默默掙扎的思緒。

    聽到管家好像在叫“榮少”,顧一瑤不禁詫異的坐了起來,是他回來了麼?

    “別出聲!”而別墅樓下,榮景年的確剛從外面回來,一隻手正在緊緊捂着胸口,從他修長白皙的五根手指間,正涓涓溢出鮮紅的血跡。

    管家劉姐看到深夜歸來的主人帶着傷回來嚇了一跳,榮景年則怕驚擾了樓上的人而讓管家禁聲,只是臉色蒼白的邁步朝樓下一扇門走去,同時壓低聲朝管家吩咐:

    “劉姐,別聲張,快去拿藥箱過來!”

    “是是是!”劉姐也不敢多問什麼,只能照做,等她轉身取了藥箱匆匆走進榮景年剛進去的那間屋子時,見主人已經脫下了身上的外套,裏面那件潔白的襯衫胸口赫然是一大片鮮紅的血跡。

    “榮少,您傷的這麼重還是去醫院吧!”

    “不用,你幫我把消毒棉和止血粉還有紗布都準備好,我自己來!”榮景年皺緊眉頭吩咐,然後轉過身去把身上那件被血跡浸透的襯衫脫了下來,顯然對自己受傷的事情他不想聲張被外界知曉。

    雖然胸口的刀傷扎的不是很深,但脫下襯衫的時候還是因爲牽拉的動作痛的讓他倒吸了口冷氣。

    “準備好你就出去吧!我自己來!”忍着那種劇痛,榮景年脫下了襯衫後就又朝身後的人命令道,管家劉姐雖然已是中年,但也畢竟是個女人,所以他不想讓劉姐給他包紮傷口。

    “讓你出去聽到沒有?”感覺身後的人遲遲沒有出去,榮景年傷口疼得有些不耐煩了,擰着眉頭扭過臉朝身後看了眼,頓時,臉上的怒意僵寧了下來。

    只因,他突然發現身後的人已經不是剛剛的管家劉姐,而是不知何時,換成了顧一瑤!

    “你躺到牀上去,我幫你包紮!”看到他轉過臉來詫異的盯着她,顧一瑤倒是顯得很淡定,手裏已經準備好了消毒棉和止血劑還有紗布等,端起托盤走到房間的牀邊,又出聲催促了一遍:“快上牀躺好啊!”

    “……”榮景年怔了怔,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她是什麼時候不聲不響走進來的。

    但看到胸口的傷一直在流血,他還是舉步走到牀邊躺了下去。

    也是直到榮景年躺下來,顧一瑤纔看清他胸口處那鮮血四溢的傷口,看樣子好像是受了刀傷,血肉模糊的畫面讓顧一瑤手心裏冒出了冷寒,但她還是盡力讓自己表現的鎮定。

    隨之便用鑷子夾着消毒棉輕輕碰觸到了那片血跡淋淋的傷口,看到他頓時皺緊了眉頭,顧一瑤手上的動作更爲小心翼翼下來。

    而榮景年雖然很疼,但還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只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一直緊緊的盯着顧一瑤。

    他深夜帶着傷回來,本來不想被她發現,她卻不聲不響的站在了他身後,看到他身上的傷,她甚至什麼都沒問,只是如此小心翼翼的幫他處理傷口。

    這一刻,榮景年內心深處默默有一片暖流在蔓延,讓他原本在外面經歷的寒冷和受傷都被她無聲的撫慰着。

    “好了,我不是很專業,你先觀察一下,如果不能止住血的話還是找醫生過來的好。”顧一瑤一番小心翼翼後終於幫他把涓涓流血的傷口包紮完了,這才擡起頭來,看向榮景年此刻蒼白的臉。

    “爲什麼不問我,發生什麼了?”盯着她看了許久,榮景年還是不由自主的開了口。

    “如果你想告訴我自然會說,如果你不想說,我問了也沒用。”顧一瑤幾乎沒有猶豫的做出了回答,內心卻不及臉上表現出的那般淡定。

    其實她心裏對這個男人是有很多不解的,他就像一個迷一樣讓她很多時候都看不懂。

    表面上他們已經是肌膚相親的親密關係,可他每次出差卻都不會告訴她要去哪或者多久回來。

    所以剛剛聽到管家在樓下喚他的時候,她就忍不住下樓來看看,果然看到他一聲不響的深夜歸來,而且,是帶着血粼粼的傷勢回來的。

    在她走進這間屋子看到他揹着身子脫下那件沾滿鮮血的那件襯衫的一刻,她的確很想上前問問他發生了什麼,可是她聽到他命令管家不能聲張,甚至連醫生都不允許叫,她便感覺到了他有不願讓人知道的祕密。

    既然是祕密,聰明的她,自然不會去強求追問。

    而聽到她的回答,榮景年緊鎖的眉目裏好似有一抹複雜的光劃過,他不知,他是該欣慰她的懂事,還是該怨怪她的淡定和理智,只是有一點,他毫無疑問,那就是此刻,他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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