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不羣冷淡的道:“有心爲惡是惡,無心爲惡便不是惡了麼?況且令狐沖哪裏是無心爲惡了?自下少林寺之後,所行所爲,處處都屬自我自願,毫無被迫之意。無故相助向問天殺人,無故私放大魔頭任我行。這些都不是惡麼?”
“恆山三定是如何教徒弟的?若非任我行拉攏之語不合令狐沖心意,這令狐沖怕是早成了魔教的光明右使。五嶽劍派與魔教相鬥百餘年,有多少前輩高人死在魔教之手。他令狐沖不知,難道你恆山派也不知麼?”
儀和兀自強辨道:“我恆山派衆人爲魔教妖人所辱,全仗令狐大俠援手。他倘若真的是非不分,善惡不辨,與魔相交,又怎麼會來幫我們去和魔教爲敵?”
此時,長街彼端一箇中年尼姑快步奔來,說道:“白雲庵信鴿有書傳到。”
……儀清拿着血書,走到嶽不羣身前,躬身說道:“嶽先生,我們掌門師尊來信,說道:‘被困於龍泉鑄劍谷。’請嶽先生念在與我恆山派多年相交的份上,設法相救。”
嶽儀琳也慌急的央求道:“是啊,乾爹,你就想法救救我師父和師伯吧。”
嶽不羣慈愛的摸了摸嶽儀琳的腦袋,自施戴子的無故死亡,梁發、高根明二人的不見蹤影,讓嶽不羣愈加的感覺到不安起來。
事情的變化難測,現在恐怕還是不動爲好,當以自保爲上。
也不知梁、高二人是不是因爲派中的間細之故出事,不過也是時候清理內部了。
於是說道:“不明敵情,最易被人圍點打援,反將援兵全部消滅。乾爹身爲一派之主,需要爲門下弟子們的安危負責,所以要謹慎從事。不然恐有定靜師太相同之災啊。若有令狐沖前往的話,相信以他與魔教的交情,定然一帆風順。所以,你們求我不如先求他。”
令狐沖張口結舌的說道:“我並不知龍泉之事,更未與魔教之人相交。”
嶽不羣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去了就千萬不要客氣了,多殺幾個魔教崽子以正已身吧。”
令狐沖不禁滿臉通紅,大聲道:“大膽毛賊又在害人,本將軍此番定將毛賊們殺個乾淨,以顯本將軍的手段。大夥兒隨本將軍一同前去救人便了。”
……嶽儀琳欲要一同前往,嶽不羣說道:“有令狐沖前去,一切都無憂了。乾爹受傷了,琳兒就留下來陪陪乾爹吧。”
儀和氣忿忿的道:“嶽先生不願救我恆山派,反而拉着儀琳師妹不讓她去救自已師父,這是何道理?哼,貪生怕死,全無義氣,浪得虛名!”
儀清喝道:“師姊,別亂說話,嶽先生自有他的道理!”
嶽不羣苦笑了笑,只當沒聽見,拉着嶽儀琳,就欲轉身回屋,不去理會恆山派。
不想勞德諾閃身而出,喝道:“你嘴裏不乾不淨的說些甚麼?我廣寧氣宗早退出了五嶽劍派,不再與你們恆山派同氣連枝。救人是義氣,不救也是應當的。”
不想儀和聽了越怒,朗聲說道:“梁大俠與高大俠兩位麼,我們恆山派中人可從未瞧見過,也不知他們救援救到哪裏去了?反而這一路南來,只有令狐大俠一人見義勇爲,急人之難,就是無須多說,他也定會幫忙的。”
“而且我適才還明明聽到嶽先生說,令狐大俠與你廣寧氣宗決不相干。他現在不顧已身之傷,也要相助我恆山派義舉,這纔是真正的明是非,辨善惡,持正義的大英雄、大丈夫。哪像你們這種人,自居豪傑,伸張正義,扶危救難。其實卻是見死不救、臨難苟免、東掩西藏,只擅長口舌之道的僞君子!”
嶽儀琳眼見師姐亂罵,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忙要上前阻止。
嶽不羣外號“君子劍”,門下弟子最忌的便是“僞君子”這三個字。
若說梁發、高根明兩人可能因事岔道,沒有及時救援恆山派也就罷了。
可聽她爲了一個殘殺師弟的惡徒,在言語中一直譏諷師父,勞德諾就不禁暗怒,刷的一聲,長劍出鞘,直指儀和的咽喉。這一招正是原華山劍法中的妙着“有鳳來儀”。
儀和沒料到他竟會突然出手,不及拔劍招架,劍尖已及其喉。
一聲驚呼,嶽儀琳撥劍前刺,嘴裏叫道:“勞二師哥,請饒了我師姐吧。”
跟着儀和身後寒光閃動,恆山派七名弟子的七柄長劍,已齊向勞德諾刺到。
勞德諾也不敢當場就殺了儀和,只得背劍招架開嶽儀琳的背後一劍,又轉身格開前面的七劍。
饒是他最近一年來武功大進,可面對恆山派的整齊劍陣,也只架開刺向胸、腹、喉、肩、臂前的五劍。
嗤嗤聲響,恆山派的左右兩柄長劍,已在他衣衫上劃了兩道口子,每一道口子都有一尺來長。
恆山派弟子也沒想要取他的性命,每一劍都是及身而止,只有一名俗家女弟子的功夫較淺,出劍輕重拿捏不準,劃破他右臂袖子之後,劍尖又刺傷了他右臂肌膚。
勞德諾大驚,急向後躍,拍的一聲,懷中掉下一本冊子。
日光照耀下,人人瞧得清楚,只見冊子上寫着《紫霞祕笈》四字。勞德諾臉色大急,急欲上前搶還。
令狐沖叫道:“阻住他!”
儀和這時已拔劍在手,刷刷連刺三劍。
勞德諾輕鬆的舉劍架開,正欲上前,不料七劍又來,勞德諾只得側身連退數步方止。
寧靈珊道:“爹,這本祕笈,怎地在二師哥身上?”
令狐沖大聲叫道:“勞德諾,原來《紫霞祕笈》是被你盜走的?你害我不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