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國之我的祖父是曹操 >第218章 天之分歲之變
    荀彧爲什麼會反對曹秀的提議?

    其實這個問題並不難解答。

    因爲曹秀的提議,無疑是改變現有的官員任用制度,從而建立一套嶄新的官僚制度。

    而這樣的改變,很有可能會觸及漢廷王朝的權力核心——皇權。

    畢竟官僚制度的建立必須建立在一個王朝統治者的手上,而不是一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人手上。

    換句話說,這種制度的改變,在荀彧看來,只能由天子來實施,而不是曹操。

    曹操一旦幹了這種事,那無疑是僭越,代天子行令,雖無篡位之名,但已有篡位之實。

    荀彧自是不能看到曹操這樣。

    而且荀彧其實心裏也清楚,曹秀要改變的官僚制度,很有可能剝奪當下地主階級,中產階級的利益,從而導致曹操失去強大而有力的支持者。

    畢竟現階段,任何一個諸侯都需要地主階級和中產階級的支持,因爲他們纔是土地的擁有者,普通百姓不過是他們的打工者。

    曹秀一旦動搖了他們的利益,也就相當於動搖了曹操的根基,荀彧自然也不願看到這樣的事出現。

    他一方面的確對曹操忠心耿耿,但另外一方面也抱着身爲漢廷人,死是漢廷魂的崇高理想。

    他荀彧,簡直可以說是一個崇高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俗趣味的人!

    在他荀彧的眼中,生而爲人,便該死忠報國。

    而他的國,不是曹操篡位而來的國,而是已經奄奄一息的漢。

    於是,他反對曹秀的提議,也就是反對曹操行僭越之舉。

    事實上,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幹了。

    當初曹操想要遷都鄴城之時,他便已經勸過,畢竟他身爲漢廷丞相,遷都這種大事卻不與天子商議,甚至不帶上天子,這豈非已經是一種僭越?

    然而他那時候也清楚,鄴城遠比許都重要,坐鎮鄴城對俯視整個天下,對漢廷收復整個天下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他深知這一點。

    所以屢次勸諫無果之後,他也就默然答應了。

    可這一次,當曹秀提出要改變當下的官員任用制度時,他並未再度選擇默認。

    “人之受命於天也,取仁於天而仁。”

    “君臣父子夫婦之義,皆取諸陰陽之道,君爲陽,臣爲陰,父爲陽,子爲陰,夫爲陽,妻爲陰,自我強漢之初,武帝以天人三問舉董夫子,如是而已。”

    荀彧的聲音很洪亮,似乎很難聽到他如此洪亮的說完一句話,在曹秀的印象中,荀彧一直都是比較溫和的人。

    可此次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不卑不亢的聲音已然向所有人表明了他堅定不移的態度。

    而他的這一番話,其實概括起來也就是八個字“君幹君的,臣幹臣的。”

    換句話說,有些事君可以幹,但臣不行,而有些事臣可以幹,但是君不行。

    他說這話的意思,自然是在指責曹秀的提議乃是幹了君才能乾的事,將陰陽之道混淆,從而致使君臣之道不受於仁,失去了合理合法的理論性。

    衆人聽完他這話,沒有人應聲,便是曹操也只鐵青着臉,一言不發。

    因爲這話不是他荀彧說的,而是董仲舒說的。

    而董仲舒的這句話爲什麼無法反駁?

    因爲董仲舒的這話雜以陰陽五行說,將神權,君權,父權,夫權貫穿在一起,形成了帝制神學體系!

    反駁這句話,就等同於反駁君權神授!

    在這年頭,誰敢反駁?誰又能反駁?

    當然,曹秀當然可以反駁君權神授,但是他沒有。

    他聽完荀彧的這番話不但沒有反駁,反而還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荀彧見狀,當即清了清嗓子繼續道:“王者唯天之施,施其時而成之,法其命而循之諸人,法數而以事起,治其道而以出法,治其志而歸之於仁。”

    “先王因人之氣而分其變,以爲四選。”

    “而君選立三臣,如天之分歲之變,以爲四時,春夏秋冬也。”

    荀彧的話音落下,這一次不止是曹秀,還有荀攸,程昱,許攸,賈詡等人也接連點頭稱是。

    在說完了君臣之別之後,君臣之間的關係也就更加的清晰了。

    君以法而治民,臣受其法而民治。

    君乃神授,而臣則由君選,如同天時四節,春夏秋冬,天道使然。

    也就是說,君臣之間的關係,便如同天道與四節,四節不過是天道循環之下的產物,而非能夠代替天道而存在的東西。

    所以臣那些事該幹,那些事不該幹,難道還不清楚麼?

    君臣之間的關係,難道還需要進一步闡明與解釋麼?

    董仲舒爲確立自己的思想體系,可謂給漢武帝畫了一個巨大無比完美無缺的餅,饒是聰明如漢武帝聽完之後也不由樂哉不已,遑論其他人呢?

    便是如曹操在聽完這番話之後,也是無話可說。

    君臣之間,天道四節,本就是古制,自古如此。

    他若是想要改變“臣”的由來,那就必然會動搖“君”的地位,換句話說,也就是篡權奪位。

    荀彧之所以說的這麼隱晦,其實就是在提醒曹操,不要篡漢!

    曹操當然明白荀彧這話裏的深意,他現在並沒有篡漢自立的想法,但聽到荀彧的這番話,還是忍不住有些生氣。

    可他卻又無法反駁荀彧擡出的董仲舒的大作,一時間只氣得暗暗咬牙。

    然荀彧說完,卻也並未看他的如何作答,而是將目光轉向了曹秀。

    他知道,改變官僚制度既然是曹秀提出來的,那曹秀對於自己的反駁自然該當有所說法,不然的話,那他提出的這個建議便只能成爲一句空談。

    而此時的曹秀算是徹底看明白了。

    這個荀彧,對漢廷的忠貞不二簡直深入骨髓了啊!

    誰能想得到他居然會搬出董仲舒的經典名句來反駁自己?

    這不是手裏拿着一本董仲舒語錄來跟自己辯論?而且還是在當下百姓對董仲舒語錄深信不疑的年代。

    不過想來也是,在這個被董仲舒支配過的年代,戰國時的“諸子百家”早已不見,而今所剩不過唯儒道一家而已,而且還是被漢武帝所確立爲國本的思想,天下學子趨之若鶩,已成信仰,誰人敢去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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