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秀大軍自茂縣出發後第三日,過遼水抵達成州,徐州已然遙遙在望。

    可也就是在此時,夏侯淵率領的七萬大軍終究還是出現在了曹秀眼前。

    那是鋪天蓋地的七萬大軍,煙塵滾滾,遮天蔽日而來。

    夏侯淵一馬當先奔在最前,七萬大軍在他的令旗之下瞬間展開,將曹秀的兩萬精騎兵圍了個水泄不通,而曹秀的背後乃是連綿不斷的山脈,兩萬精騎兵只能依山而列,退無可退。

    “少公子既到了兗州,爲何不跟末將打個招呼啊?如此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卻是個什麼道理?”

    說話間,夏侯淵已經來到近前。

    麾下有着七萬大軍,此時的他可謂有恃無恐,根本不懼曹秀突然發難。

    只不過他這話的意思,卻是在怪曹秀路過兗州沒有跟他打招呼,未免太牽強了些。

    曹秀的目光掃過這七萬大軍,而後落在中軍令旗之下,旗幟上的“曹”字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夏侯將軍這算是爲我送行?”

    微微一笑,曹秀不假思索的問道。

    送行送行,是送往他處,還是送往地獄,可真是不好說。

    這一語雙關,頓時引來了夏侯淵的笑聲。

    “哈哈哈哈......”

    “少公子官渡一戰,北征一戰,雄姿英發,末將十分敬仰。而今少公子既路過兗州,末將自當盡地主之誼,還請少公子與末將一道返回,末將爲少公子擺宴接風,亦當送行,如何?”

    話還沒說破之前,一切都是如此的客客氣氣,溫情脈脈。

    聽起來,夏侯淵還真是對曹秀崇拜不已,這才趕來要爲曹秀接風洗塵。

    可假話的虛僞度簡直比這天空還要白,一眼望穿可謂不費吹灰之力,誰人又能真的相信呢?

    便是一向耿直的高覽,此時也不由暗暗緊張起來。

    七萬對兩萬,高覽不知如何應敵,更爲關鍵的是,此處地形乃是一片凹地,背後又是山脈,騎兵根本無法在這樣的地形之中發揮出應有的戰力。

    只要大戰開啓,夏侯淵的七萬大軍頓時就會圍上來,到時留給騎兵衝鋒的距離就更少了。

    一旦騎兵沒了距離衝鋒,那便等同於陣亡了一半,一萬人如何抵擋得住夏侯淵的七萬大軍?

    高覽心中着急,只得將目光轉向曹秀。

    而此時就站在他身旁的張郃卻是顯得十分的淡然,眼看着夏侯淵嘴上說得客氣,可實際上眼下他們這兩萬精騎兵已然陷入死地,然而張郃卻不見任何擔憂,甚至還有閒工夫在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注視着遠處的夏侯淵,不知在想些什麼。

    “接風洗塵便不必了。”

    “不過夏侯將軍親率大軍趕來,如此的勞師動衆,想來不會只是爲了給本公子接風洗塵吧?”

    “叔父呢?他不是也在兗州麼?既然來都來了,何不出來一見?”

    “說起來,自鄴城一別,我與叔父也有些日子沒見了。”

    曹秀當然知道曹丕也來了。

    既然曹丕下定了決心要置他於死地,那自是不會放任夏侯淵自己來辦。

    這件事他必然要親自眼觀,如此才能放心,畢竟今日之戰,無論是對於他曹丕,還是對於曹秀,甚至對於整個曹氏陣營而言,都相當的重要,曹丕怎麼可能不親自來?

    而他既然來了,不露面就說不過去了。

    雖然曹秀知道他爲什麼不出面。

    曹丕不露面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他私自調動大軍已經是死罪,一旦這件事傳到曹操耳中,即便他纔是曹操的親兒子,嫡長子,只怕也是死路一條,況且還是調動大軍圍攻曹秀。

    所以他不能露面,因爲他一旦露面,就徹底坐實了這罪名。

    他不露面,只讓夏侯淵來出面,這樣即便事發敗露爲曹操所知,他也還有一席辯駁之言,不至於無話可說。

    這是其一。

    其二便是曹軍將士都知道曹丕與曹秀的關係,二人乃是叔侄,血親。

    一旦他們兩人當真明刀明槍的幹了起來,卻讓曹軍將士如何作想?

    人爲你曹家拋頭顱灑熱血的搶奪地盤,你們曹家人得了天下以後就拿他們的小命當兒戲,自家人跟這兒搞內訌是吧?

    將士也是人,也都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曹丕當然不能因爲要解決曹秀,就讓曹軍將士寒心,這樣的話,日後就算他繼承了丞相府,那也得不到將士之心。

    當然,也還有最爲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隻要曹丕沒有露面,曹秀就無法指徵今日夏侯淵率軍前來乃是他曹丕授意。

    如此一來,就算曹秀當真逃出生天,日後返回鄴城,也拿他曹丕沒辦法。

    由此可見,曹丕不可謂不聰明。

    不過曹秀卻並沒有這麼認爲,因爲他知道,曹丕今日沒有露面,多半是賈詡的主意。

    曹丕自身可當真沒有這麼聰明。

    真正聰明的乃是賈詡。

    聽得曹秀所言,夏侯淵微微一怔,而後扯着嗓子笑道:“少公子就別有事沒事的拖延時間了,今日你只兩萬騎兵,而我有七萬大軍,你說你是跟我們走呢,還是不跟我們走呢?”

    對於曹秀所問,他是隻字未答,反而直接給曹秀下了最後通牒。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計謀都將顯得蒼白無力。

    此時的夏侯淵便是如此的自信,因爲他知道今日曹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逃得過他七萬大軍的包圍。

    所以曹秀只能跟他走。

    換句話說,今日曹秀必死!

    “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曹秀若無其事,面無表情的道。

    “哈哈哈哈.......”

    “曹秀,該客套的,我也已經與你客套了,廢話少說,上路吧!”

    夏侯淵顯然不想再繼續拖下去,畢竟他也知道就在百里外的徐州彭城有着李典親自率領的八萬新軍。

    雖然這八萬大軍乃是新招募的,但畢竟這八萬人也是手拿兵器的人,不能全然不屑一顧。

    能儘快解決曹秀,無論對他還是對曹丕而言都是好事。

    “慢!”

    就在他即將動手之際,曹秀忽的擡手。

    “怎麼着?少公子有什麼遺言?”

    “夏侯將軍,你沒發現今日之事有些蹊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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