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在舞蹈設計討論的時候還好好的。
一開始確實非常愉快。
雙方的很多設想不謀而合,進展非常的迅速。
直到來到了其中涉及到中式風格的地方。
兩人就開始起了衝突。
要說有衝突,那是常見的。
但李少傑的要求,不僅看不懂,甚至有點迷的過分。
對音樂方面,陶紫並沒有指手畫腳。
雖然音樂的底子是純西洋化的,也並沒有刻意凸顯五聲音階,只不過,多少是有那麼一點點朦朧的感覺的。
就像是用外國視角去看中國。
而舞蹈的設計上,李少傑卻提出了要求。
不要加中國舞蹈的元素,底子依然是要用到芭蕾,甚至不能用中式芭蕾。
舞蹈動作既要美觀,又要有一定的質量,還要在不使用中式舞蹈的基礎上,去表達出朦朧的中國風格,但整體的質感還要是往西洋靠。
簡單來說,那就是......
你得做一道牛排,但卻要吃出那麼一點中餐的味道,讓人感覺有中國味道,可本質還是要西餐,而且牛排不緊要外型美觀,做法與風格還不能是西歐的,得搞北歐的。
然後就是哇啦哇啦的一大堆其他的附屬條件。
陶紫越聽越上火。
你踏馬怕不是在爲難人。
真想梆梆給你兩拳。
這個感覺,是真的有點像是一個搞音樂的正在對搞舞蹈的,從舞蹈基礎上指手畫腳。
是,姊妹藝術。
但這跨行業的指手畫腳,是真的有點不合規矩。
但陶紫知道,這還真不是李少傑真的逾越。
這種跨半個專業的合作,經常會遇到類似的問題。
因爲,舞者,是基於舞蹈本身,去思考整部藝術。
而音樂家,則是基於音樂本身。
這整體的藝術,既不是舞蹈,也不是音樂,而是一種雙方的結合體,是一種複合藝術。
舞蹈是爲了用肢體表達音樂的,是爲了讓抽象的音樂形象化。
但從不同的角度考量整體,總會有不一樣的結論。
就類似於小說作者和編劇。
小說作者可以盡情想象,一切爲了劇情服務,但編劇需要考慮到演員能力,現實條件,小說作者不需要考慮角色對話的信息,可以依靠“旁白”,但編劇不可以,編劇要儘可能的考慮通過對話,神態,表情,道具,去散佈信息。
所以,處理上會產生分歧是很常見的事情。
此時,兩人便是如此。
“我這麼闡述道理,你應該明白了吧!”
李少傑深呼吸幾口氣。
“我們可以做中國文化的宣傳者,但千萬不要成爲中國風的魔怔人,中國風是好,但不是什麼東西加了中國風都好的!!”
“......”
陶紫咬了咬嘴脣。
TMD,道理我都懂。
但你這一大堆的要求,確定跟我沒啥仇?!
這不僅僅只是一箇中國風的問題。
這是一個童話故事的作品。
這一段的四等分中,描寫了一個歐洲上層階級茶桌上,擬人化了的一段劇情。
幾乎所有的要求都很類似。
就是“取其意,去其形”。
MD狗B!!
原本這段編舞,在陶紫看來,很簡單啊。
就直接搞各自風格的曲子,然後用西班牙舞蹈,阿拉伯舞蹈,中國舞蹈依次,最後用俄羅斯舞蹈結束。
這不就完了嗎?!
還可以凸顯出各地風情,順帶着傳播一點中國文化。
但這人的要求,怎麼就拐彎抹角?
“但這樣的話......”
陶紫氣的胸悶,爲難到本不存在的淡淡都開始暴痛起來。
“我就只能先考慮舞蹈動作了,舞蹈動作的要求到時候會非常多,你的音樂或許有很多的細節要改!”
“呵,問題不大!”
李少傑一仰頭。
“平庸的作曲家纔會受限於編舞的諸多要求!!”
“爺不一樣,爺是天才。”
“?”
這句話一出,陶紫好懸沒被氣死。
好奧。
合着你不平庸,我平庸是吧!!
講真。
在中芭做編舞,真不是人乾的事情。
上面的任務多。
李少傑所說的“中國風魔怔人”,實際上大多都出自於上面。
他們不會從藝術的角度以及專業角度考慮,考慮的一切目的都是基於政Z目標。
所以,經常會產生各種“中國文化魔怔人”的要求。
強行要自己加入中國元素。
加不了的,也得加!!
因爲這個,陶紫屬於是......又被上面施加壓力,又被網友施加壓力,又得頂着舞蹈團的壓力。
這次好不容易感覺自己能自由發揮了。
陶紫卻驀然的發現。
這個反而很適合加中國元素。
那這個自己擅長啊!!
好不容易有一個能夠正經展示自己這麼多年研究的機會......
然後,就被李少傑否了。
反而要走另一條路。
不僅B事兒多,繞遠路。
這踏馬陶紫就不願意了呀!!
簡單的方式你不搞,同樣是到了目的地。
你偏要繞一大圈?
然後告訴我你繞這一大圈是爲了畫出了一個非常好看的牛馬形象?
這不是純純有大病嗎?
而且,即使李少傑解釋了,自己懂了......
陶紫還是覺得,這麼處理,像是有大病。
最可氣的是......
李少傑居然說自己是中國風魔怔人?
那我可真是太謝謝了。
要說生氣的時候,令你生氣的那個人總會說出點更上頭的話。
李少傑也是急了。
這些東西,左右解釋起來太費勁了。
於是,碎碎念之餘,忍不住開始叨叨起來。
“陶姐,咱們這作品的名字是叫《胡桃夾子》,不是叫《胡桃夾了》,這腦子怎麼就轉不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