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方語氣帶上了一絲無奈。“之前他明明已經好了。”
周媛媛嗤一聲,手指敲了敲桌面,表示她的不滿。
“秦先生,請不要對我的專業性質疑。他當時的情況,不是身體因素,也不是心理因素,本身病症就極其不穩定。你還強烈壓迫對方,這隻能激起對方的應激反應。”
“應激反應?”
“簡單來說,就是在受到各種強烈因素刺激時所出現的非特異性全身反應,比如刺蝟豎刺,孔雀開屏。”
趙宣插了一嘴,“孔雀開屏不是爲了求偶嗎?”
周媛媛瞪了他一眼,“讀書少就別出來丟人現眼。”
秦越方端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淡淡問道:“那麼,你又怎麼知道,他的病,不是應激反應。”
周媛媛詫異的看了秦越方一眼,勾脣笑了笑。
“還是你有腦子,不過這個問題,很遺憾,我也不知道。”
秦越方看了她一眼,眉頭蹙起。
“可別這樣看我,人家只是一個半路出家的論文類學者,你家寶貝需要的,可是權威的。”
趙宣道:“你剛剛還說不要質疑你的專業性呢。”
周媛媛又瞪了他一眼。
秦越方表情有些不悅,但還是耐着性子問道:“那怎麼辦?”
周媛媛看了一眼手錶,拿着自己的包包站起來。
“我飛機時間快到了,這樣吧,等我回來幫你約一個人,讓他看看,能知道的也許會更多。”
秦越發皺眉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一週左右吧。”
秦越方臉色黑下來,“那這一週我怎麼辦?”
周媛媛撫了撫自己的大波浪捲髮,給他一個白眼。
“你想幹什麼幹什麼,不過最好別去刺激你的小金絲雀了,否則......”周媛媛嗤笑一聲。“以你的惡劣性,我很難不懷疑,你會加重他的病情。”
秦越方沉着臉,沒有說話。
最後是趙宣送了周媛媛離開。
秦越方一個人坐在包間裏,房裏的陪坐早就被周媛媛全給趕走了。晦暗的燈光照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見他端着酒杯,修長有力的手指被照出詭異的色調,搖晃着不明顏色的液體在酒杯內緩緩流動。
淡淡的喟嘆吐出。
仰頭,杯中酒一飲而盡。
.......
“同學,可以問下你是那個班的嗎?”
女生嬌紅的臉蛋,透露她此刻忐忑的心情。
球場砰砰的撞擊聲,不斷傳入耳膜,好像她的心跳一般快速。
方夜音抱歉的笑了笑,低聲道:“不好意思,我已經有戀人了。”
他的低聲沒有讓人發現對方嗓音有問題,反而讓人覺得他因爲愧疚而有些爲難。
女生被委婉的拒絕,遺憾的離開。
方夜音嘆出一口氣。
大學生活無疑是輕鬆的,可是一些無聊的活動和人,讓他及其疲憊。
這些日子秦越方都沒有出現,更是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緊繃。
這不像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要做好所有可能性的準備。
方夜音摩挲着指間,稍微有些沒注意,指間傳來一絲痛感。
細長的指甲不知道什麼時候,將手指掐出了一道血痕,冒出了點點血珠。
漫不經心的伸手舔掉中指的血跡,方夜音思酌着,爲何秦越方突然安靜下來。
沈言暢推了推金絲邊眼鏡,眼底劃過一絲暗色。
心中不禁對這個少年劃過一絲鱷魚的同情。
美麗,而缺少反抗能力,是世界對於他們的最大惡意。
但是該做的,還是要做。
沈言暢跨步輕柔的走到了方夜音的身邊,手中拿着一個小巧的記事本,微笑開口:“同學,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方夜音擡眸看去,細碎的陽光打在眼底,透出璀璨而慵懶的眸光,像是午後醒來的貓咪,微微眯眼都神祕的不可思議。
美麗卻不天真,年少卻已鋒芒。
沈言暢心底給方夜音評估的數值,又點上了幾筆。
臉上的弧度,沒有半分改變,就連目光都和看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
他的氣質溫潤,清雅英俊的臉龐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攻擊力,帶着一副金絲眼鏡,沒有顯得社會氣,反而更加像一個大學者。
方夜音頭側了側,沒有說話。
方夜音的嗓音有問題,不常說話,這是早就已經收到的資料。
但是至少有反應,不是拒絕。沈言暢笑意加深,動作輕緩的坐在他的身邊。
他的距離不近不遠,剛好可以聽見方夜音低聲說話。
只是他沒有那麼着急的開口,而是陪着他坐了一會,才緩緩開口:“你喜歡看籃球?”
方夜音懶洋洋的掃視他一眼,不確定他是幹什麼的,也沒有不理,只是淡淡的搖頭。
這種熱血運動,他高中時候就已經不怎麼玩了。
說起來,秦越方聰明的有些挑剔,他也曾做過富二代圈子裏最桀驁不馴的那隻老鷹,加上父母雙亡無人看管,他玩的更是肆無忌憚。
賭博、賽車、養馬、槍械......除開毒品,他樣樣玩過,最後的結果就是,現在看什麼都沒趣。
這大概也是年輕的自己,惡劣性的原因之一?
沈言暢笑了笑,換了一個話題。
只是他的話題,都偏向了方夜音這個年紀的小孩,方夜音自然不可能太感興趣。
只是一直興致缺缺的盯着球場。
直到球場突然爆出一陣混亂,撕心裂肺的一聲嚎叫,將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個圓圈邊上。
沈言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一直注意方夜音的他,卻發現對方一直懶懶的神情中,忽的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
很美,也很危險。
他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發生了什麼嗎?”
方夜音笑意稍淡,側頭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幾句話問下來嗎,他也有了一個直接的猜測。
“秦越方讓你來的?”
沈言暢手指筆尖微頓,點了點頭,承認下來。
微笑道:“你很聰明。”語氣真誠,讓人不由得信服。
方夜音勾脣,笑意不達眼底,轉頭看向球場。
“是嗎。”
聽到周圍人談論,沈言暢才知道,是有人不慎摔傷了腿,現在一動不能動,情況似乎有些嚴重。
沈言暢看了一眼方夜音,感覺這事情好像跟旁邊這隻小金絲雀,有點關係呢。
看到醫務室派了擔架來,方夜音才站起身,淡淡道:“換個安靜點的地方再說吧。”
沈言暢微笑不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