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江檀櫻兩人說的是真話。
鬧鬼的小院子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江夫人一直是被稱作是罪魁禍首般的妖女。
江檀櫻的性格一眼看得到底,只憑幾次接觸,他就大概知道這個女孩會做這樣的事情。
這並不讓人意外,真正讓人應該意外的是昨晚他莫名其妙說的那些話。
小女孩的心思很好懂,江檀櫻一看就對成爲女捕快很嚮往。
乖慫乖慫的,又有些害怕這些東西,又一邊想要試試,典型的小女孩形態。
這段時間她們兩個哪裏也不能去,既然已經知道了這裏的事情。
可兩人都是因爲自己的失誤才被牽連進來的,他也不好直接當成犯人把兩人囚禁。
用捕快機會試煉,她兩一定不會說出去,之後也會乖乖跟在他身邊,確保此次的案情不會泄露。
裴靖安長她們八歲,舌燦蓮花,應對兩個小女孩綽綽有餘。
尤其是本來就對大理寺女捕快有嚮往的小女孩。
就這樣,兩個小孩忘了昨晚被說成是嫌疑人的事情,乖乖答應保密,並且日後也參與進這件案件中,在案件解決之後再評測她們是否有資格進入大理寺成爲捕快。
主要也不是江菱要答應的,是江檀櫻一口應下來。
既然她都答應了,江菱一個奴婢也只好跟在身邊。
江家老爺已經要被江檀櫻氣死了。
哪有一個本分人家的姑娘天天往外跑,拋頭露臉地想當什麼捕快,這說出去丟不丟人啊?
但江家老爺沒有勸下來,這個女兒一向是隨心所欲。
江夫人在旁攪渾水、作掩護,江檀櫻每日連偷溜都不用,大搖大擺地直接從正門出去。
安婧最近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安婧覺得裴少卿給她找了兩個祖宗。
說是要試煉她們進入大理寺,實則裴少卿每日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空管兩個小姑娘。
好喫好喝地看着兩人,別讓兩人把事情泄露出去便可以了。
但小女孩心性活潑,想法一時一個,吵着鬧着要去現場跟着裴少卿。
安婧是個優秀的女捕快,她從被選拔到大理寺開始,就一直沒有任何錯漏。
但是再優秀,她擅長的也是跟窮兇惡極的犯人做鬥爭,她...並不擅長帶孩子。
尤其是熊孩子。
別的不說,但是喫好喫好喝地供着兩人,安婧就覺得很困難。
江府雖然比不得皇親國戚,但是喫穿用度上一應不缺,甚至要優於很多人的。
這一點導致了,江檀櫻比很多人都要挑剔。
而她的奴婢,大概是知道小姐的口味,總是能適時地提出很多昂貴又浪費的喫法。
安婧是個普通捕快,跟所有的捕快一樣,出生入死的時候一口正常的飯菜都喫不上,根本就不講究飯菜的口味。
這就導致了一開始她對江菱提供的食物做法沒有任何概念。
當大理寺的廚子第二日來找安婧要銀子買菜的時候,安婧迷茫了。
“大理寺不是會預支一個月的銀子?”
廚子點頭認可:“可昨日您點的那道菜,用光了所有的銀子,當時您說給報銷的。”
因爲菜餚的材料開始就價格昂貴,廚子還特地去請示了安婧。
當時的安婧被兩個小姑娘纏的沒有辦法,問什麼都點頭稱是。
安婧大概也想起來自己昨日的行爲了,任命地帶着賬單去找裴少卿。
看到賬單的裴少卿:......
他出身世家大族,可也沒見過那麼奢侈的喫法,直接把大理寺上下人口一個人的伙食費給預支了?
這兩個傢伙就像是銷金窩。
裴靖安有些肉疼,想起自己犯的錯誤,這點銀子雖然多,但跟能夠順利查出事件真相比起來,好像也算不了什麼。
況且自己家裏也不缺這點銀子,但是靠着自己在大理寺的俸祿肯定是沒戲了。
不能這樣下去,得給她們兩個找點事情做纔行。
“帶着兩人去有好喫的小街道蹲點吧,如果你有輪值,就把她們一起帶上。”
裴靖安沒想到這次一錯更錯,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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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菱最近很是開心。
一開始她是不願意跟着江檀櫻待在大理寺的,但是自從她發現,大理寺的廚子很好,她不管提出什麼奇思妙想的好喫食都能做出來之後,她就待着不願意走了。
雖然她也不知道這個喫食的做法她到底是何時研究的,但好喫的話就不用去管那麼多了。
連帶着她每天晚上都做同一個奇怪的夢,夢的細節越來越真實的事情都可以被自己忽略掉了。
尤其在大理寺甚至比在江府更加清閒的時候,江菱更是不願意走了。
雖然江檀櫻是一點都看不出,甚至還一心想要成爲最強女捕快。
但是這一切都不重要。
人生嘛,快樂就行。
所以那日,安婧說要帶着他們做點正事的時候,江菱其實不大願意出去。
特別是之後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江菱總覺得自己當時不想出門的感覺是沒錯的。
江菱被一對江湖騙子纏上了。
具體來說的話,是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和一個舉着八卦圖的算命的。
那個三四歲的小姑娘喊她孃親?
連身邊跟她一起長大的江檀櫻都狐疑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啊喂!!!
江菱只想把江檀櫻的腦子撬開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
兩人從小到大形影不離,哪有時間去上孩子。
再說她現在才十一二的一個小娃娃,哪裏來的功能去生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
離了大譜了!
這就跟林黛玉能倒拔垂楊柳一樣離譜!
江菱漸漸地能明白一點自己表達心聲的方式了,今天的形容詞好像十分貼切,真的很離譜!
安婧是個直腦筋,她在小姑娘和江菱兩人臉上看到了相似之處:“是挺像的。”
你點什麼頭?添什麼亂呢?江菱快要哭了。
那算命的摸摸自己的長鬚:“姑娘莫不是想要做那拋妻棄子的負心人?啊,不是,拋棄孩子。”
江菱只剩下無語了。
現在他們在一條街道中央,周圍還有不小清晨起早的老百姓在看着熱鬧。
而小姑娘抱着江菱的大腿,有些撕心裂肺地喊着孃親,小臉蛋哭的亂七八糟的。
這個畫面也讓羣衆們的喫瓜因子動了,有些好事的直接端着碗餛飩看着熱鬧。
小姑娘的樣子實在悽慘,安婧指責道:“你怎麼如此狠心?”
最終江菱領着小姑娘離開了這塊是非之地。
這裏實在不宜久留了,再留下去她的名聲就不保了。
江菱牽着小姑娘走的時候背影都有些踉蹌。
算命的站在原地望着他們走去的背影很是滿意地捋了捋自己的鬍鬚,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你的孩子?”江檀櫻最是喫驚。
本來她已經想通了這應該與江菱無關,但江菱卻把孩子領了回來?
這反倒讓她迷糊了。
江菱有些陰陽怪氣地:“這您還不清楚嗎?”
江檀櫻覺得她這個說話方式有些奇怪,但是也沒覺得到底哪裏奇怪了。
“我們即將要去的地方可是官府。官府你知道是哪裏吧?專門關壞人的地方。你到底是哪裏來的要老老實實說!”
江菱語氣很嚴肅,連江檀櫻都看愣了,這還是她的江菱嗎?
小女孩沒被江菱嚇到,用比在方纔大街上更大的音量哭道:“孃親,你不認識彩彩了嗎?孃親,你真的要拋棄彩彩了嗎?”
那語氣之悲愴,差點讓江菱以爲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過什麼拋妻棄子(劃掉)拋棄孩子的壞事。.七
安婧一言難盡地看着江菱,她開始覺得這人很不對勁起來。
雖說她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可那些喫食,她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哪裏有這樣的做法,誰捨得用這樣的材料去做。
還有從一開始,她調查江菱之時,就知道她膽小畏縮,可這幾日相處下來,這姑娘活潑得很。
尤其剛剛的氣勢,絕對不是一個膽小畏縮的人應該有的。
她!有!問!題!
安婧默默抽調人手打算更深層次地調查。
江菱頭疼,這小姑娘心裏素質還挺好的,竟然軟硬不喫,不管她怎麼問,她都堅持說自己是她的孃親,可偏偏自己又是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要不然真的會混亂。
可她也不能對一個小姑娘怎麼樣,最終只能求着江檀櫻收留下來。
最終頭大的還是安婧,她現在成了帶着三個熊孩子的奶媽了。
熊孩子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得生物。
裴靖安在忙了一天之後聽到安婧給他的情報愣住:“她的孩子?”
不可能!
裴靖安知道這個世界的走向,江菱沒有孩子,安安更加不可能。
但是......
若是她一開始就懷着孩子,那孩子的靈魂附在這世界的某個人身上呢?
裴靖安望着月亮頭疼,心裏也有止不住的悲傷,會是跟妖精學院誰的孩子呢?還是窮奇前輩的?
他們一向關係好,裴靖安從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但也許妖精學院那一幫人,從一開始就不是友情呢?
這個孩子就來的理所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