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差役和孫差役對視一眼,笑道:“就這膽兒,你還編那收稅名目呢。”
“把你的驢子給他騎。”鄧差役對趙總甲道,“明兒我們再給你送回鎮上。”
趙總甲忙道:“不用。”
現在這個時辰在家的人不多,趙總甲看這街上好一會兒也不見個人,說道:“鄧爺,要不然我去陳家通知一聲?”
“還用通知嗎?”鄧差役說道,“前面那大路上都是種地的,肯定看見我們了。再走過去,不用說,就會有人去他家報信兒。”
陳耀光這時候覺得手腳發軟,連沒有多高的驢背都爬不上,趕緊接話道:“差爺,能不能給我個明白話,告我的是不是我那春醒侄子?”
孫差役聽見這稱呼,忍不住笑了,“你連林少爺是誰都沒有搞清楚啊這是。跟你說,好幾年前,我們太爺家的小少爺,還有巡檢家的兩位少爺,典史家的,主簿家的,都和林少爺是好朋友了。”
“再一個,去年他大伯,剛中進士,如今是富陽縣的縣太爺。”孫差役說完了,又搖頭道:“這個不用算,畢竟林少爺一家已經宜縣林家分宗了。”
“不過只小少爺一個人的面子,也不能讓你這麼個地頭蛇欺負了林少爺不是。”鄧差役一臉同情地扶起已經癱坐在地上的陳耀光,“你還叫他侄子?他敢應,你敢喊嗎?走吧。”
然後一刻鐘的時間都不到,陳耀光被縣裏差役帶走的消息就在整個夷水村轟動了。
陳家,陳老太推開院門跑到兒子兒媳婦住的東屋,把還在牀上睡着的劉氏揪起來就狂甩兩巴掌。
“那你馬上滾。”陳老太指着劉氏的鼻子罵道,“嚯挑精你個,明知道林家人不簡單,你還嚯挑着耀光治他們,這下好了,我兒子被縣衙帶走了。”
話沒說完,陳老太坐在地上哭起來。
待劉氏穿戴好,搞清楚狀況時,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陳清然哭得眼睛紅紅的,站在她母親身邊,低聲道:“娘,我們去林家,給嬸子道歉,讓她去縣裏求求情,把我爹放回來吧。”
劉氏一臉呆怔,她自然擔心陳耀光,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這樣的窮鄉僻壤真的會有鳳凰飛來。
那方氏憑什麼呢?她也就是個鎮上的姑娘,怎麼嫁給了宜縣林家的少爺?她生那兒子怎那麼有出息呢?
連縣裏好些少爺都認識。
現在想想,讓陳耀光治治他們家的自己就是個笑話,人家連門都不用出,只送到縣裏一封信,就會有人下來把她作爲倚仗的男人,跟個小螞蟻似的捏走。
當初真是錯了、誤了,她應該往高處嫁的,即便是給一個典史老爺做妾,今兒個她也不會受這麼大的委屈。
陳清然晃了晃母親,“娘,你說句話呀,然然害怕。”
劉氏擡手摸摸女兒的額頭,心裏道以後絕不會讓女兒和她一樣,走錯路。
嫁錯男人,這一輩子就毀了。
陳老太突然從外面衝進來,她手裏提着一籃子冒尖的雞蛋,進門見劉氏還在那裏發呆,指着罵道:“嚯挑精,到事兒上你怎麼不出頭了,還不快跟我去林家?林家的要是不鬆口,你就跪在那兒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