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樂從腰間摘下來個跟他氣質十分不相符的,圓鼓鼓的合抱,在陳金名等村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倒出來兩隻蠍子。

    只見那兩隻小蠍子一接觸地面,就迅速地分向兩個方向而去。

    “這小東西真能找到水源?”陳金名不敢相信道。

    林家樂也不確定,說道:“小動物都有一些不同於人類的本能,試試看吧。”

    放了小蠍子,接下來衆人分成兩隊,約定當前的一棵覆蓋有三四十平的榕樹下匯合,便一個個舉着鐮刀鋤頭往密林中行去。

    山中這個時候炎熱還不太明顯,家中卻不然,太陽高高地掛在萬里無雲的天空上,持續地向地面釋放着熱量。

    林春濃喫過飯就在院子裏壘積木,不一會兒香荷跑着進來了,她母親在後面抱這小孩子走來。

    林家人都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趙英梅經常過來陪方小草說話,雙方都熟悉了,趙英梅進來也不用方小草招待,徑直找凳子坐下,一面輕拍着孩子一面跟還在廚房忙碌的方小草閒聊。

    “濃濃,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香荷拉個小凳子,在桌邊坐下來,低聲說道:“你知不知道咱們村裏發生了很多事。”

    “什麼事啊?”林春濃正覺得無聊呢,一聽就豎起耳朵來。

    香荷看了看她母親的方向,說道:“陳清然跟她娘走了一段時間,前幾天纔剛回來,聽說還跟縣城一戶什麼人家的公子定親了。”

    林春濃:這的確是件大事。

    “還有陳沖,”香荷又道,“你還記得他吧?鼻涕邋遢的,他爹被朝廷的魚鱗衛誤殺了,他娘改嫁了的那個,現在他就跟着我們大伯家生活。”

    林春濃一邊聽一邊點頭,真是沒發現,小朋友竟然什麼事都能聽到記下來,“昨天我回來,還看見他從山上扛柴回來呢。”

    “扛柴算什麼?”香荷皺皺小鼻子,“宮裏要擴充太監宮女的事你可知道?”

    林春濃皺眉:“不會吧。”

    “你猜到了是不是?”香荷說道,“大伯孃嫌他喫得多幹得少,要讓他去宮裏做太監呢。”

    “他,不是你們奶奶,能願意嗎?”差點忘了香荷她爹和陳沖他爹是親兄弟。

    “我奶現在都哭瞎了,”香荷撇撇嘴,“她一向最疼我二伯,當初可是大病了一場,還沒養過氣兒呢,大伯孃三伯孃都不樂意管二伯家兩個兒子,我家更別提,我娘最不樂意。這些天我娘都沒少生氣、”

    說着她看了看那邊正和林嬸子說話的母親,才繼續道:“二衝還有一個哥兩個姐,都比他能幹不少,大伯孃說了,不把他送走,便三個孩子都不養了。”

    “那就讓他走嗎?”那還是一個不過八九歲的孩子,林春濃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你大伯孃是不是討厭他?”

    香荷點頭,低聲道:“大伯孃常說,他盡學了些他爹孃奸懶饞滑的本事,養他到大恐怕得不來感恩,還會是個大麻煩呢。”

    林春濃聽着,仔細想了想,覺得這其中未必沒有別的原因,畢竟陳二發家中有四個孩子呢,要是嫌負擔大還得不到感恩,香荷她大伯孃根本一個都不會養。

    而且她昨天進村,經過田地時,見到了那一片片的紅薯秧子,回家來娘也說全村人都在種紅薯。

    有紅薯這種高產作物在,便是多幾個孩子,也養得起。

    不過這些疑惑林春濃並未說給香荷聽,只是笑着聽她說話。

    這時林秋末從後院來前院抱柴禾,也不知他着急什麼,回來家中還沒歇好呢就又開始打鐵。

    看見他,香荷饒有興趣地看了好幾眼,待他抱着柴重新去了後院,又壓低聲音神祕道:“你們家秋末好像又長高了,我記得他臉沒毀時,長得還很好看呢。”

    林春濃好笑道:“是啊,”這小丫頭才幾天不見,竟似長大很多,八卦的都是男帥女靚的事了。

    “那個你知道嗎?”香荷的聲音更低了,“我二奶奶不同意清然姐那個婚事,說秋末爲了救她臉都毀了,要退了那件婚事,叫她嫁給秋末呢。”

    原來陳清然的奶奶香荷還要叫二奶奶,不過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村裏人大多都是同門宗族的近親。

    倒是這個二奶奶的打算,讓林春濃暗暗贊她好眼光,林春濃看來,她家秋末也是個十分好的孩子。

    “她不嫌秋末的身份嗎?”

    “嫌什麼?”香荷小小的臉上現出和她母親差不多的神色,道:“你爹多能幹,你們家人還不把秋末當下人,以後他絕對比一般村裏人家的男娃還要過得好。我娘都說,我二奶奶那是有打算。”

    一個不注意,聲音喊得大了些,引來趙英梅好笑的白眼,“這孩子,越大越愛學話。”

    “不過你們真得注意着,”趙英梅跟方小草說道,“孩子們和你家男人都回來了,只怕我那二伯孃這兩日就會上門。”

    方小草笑道:“孩子們還小,不着急說這些。”

    其實這話就是推脫,看不上那清然了吧。

    趙英梅笑了笑,照她的眼光,也覺得清然配不上秋末,別看那孩子沒爹媚孃的,這段時間在林家着實學會不少東西。

    三個孩子的關係也很好,以後林春醒考上功名,未必不會提拔這個跟義弟差不多的林秋末。

    在閒話中,時光都顯得慢了些,這時候突然一個半大小子從村裏跑來,面色驚慌衝進門,問道:“林嬸子,村長他們是去山上哪兒了?”

    “說是先去往東面尋,”方小草說道,她不認識這個孩子,只問道:“怎麼了,是有什麼事?”

    小子着急道:“是月潭鎮,月潭鎮上被外面的流民衝了,鎮上的人到村裏面求救,前面好幾個村子都來人了,要我們村也出人。”

    之所以找村長,正是誰家都不想讓自家人去,那些流民都是不要命的,出去豈不是很危險。

    這樣的時候,就需要村長來調度了。

    “這都出去有一個多時辰了,只怕他們都到深山中去了,再去喊村長也來不及,”方小草想了想,道:“不如先請村裏的族老做主。”

    小子急得跺了跺腳,卻知林嬸子這話說得對,轉身便又着急地跑向村中。

    方小草不由慶幸,今天早晨兒子要去上學,她覺得兒子在外面跑了許多天,想讓他多休息幾日就沒讓去,這要是去了,她現在不知要着急成什麼樣子。

    趙英梅也趕緊問:“你們家醒醒沒去學堂吧?”

    “沒有,我想讓他多休息兩天,”方小草說着,突然想起來,“劉璞那孩子是去了學堂的吧。”

    趙英梅道:“可不是,那孩子可勤奮了,下着大雨雪都不隔一堂課。”

    這什麼世道啊,學堂裏可是一羣孩子呢,而且今天未必沒有村人去鎮上。

    兩人到底想知道鎮上的情況,一個抱着孩子一個手裏還拿着活計,跟家裏的兩個小姑娘交代一聲,就出門向村口去了。

    林春濃其實也想去看看,看母親和四大娘走遠了,拉了拉香荷,兩人也在後面偷偷跟了上去。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