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着,神情複雜地拍了拍小孩兒的肩膀:“你還小,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社會性死亡,那可比肉體上的傷害嚴重多了!”
畢竟她就經常體驗到這種傷害。
人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但能同一天社死好幾次!
明姝眼神沉痛。
司褚板着小臉,面無表情指了指地上的昏迷不醒的小太監:“這就是你把他褲子扒了扔草叢裏的理由嗎?”
他還以爲對方的手段有多高明,結果上來就要扒人家褲子!
這是一個仙女能幹出來的事嗎?
明姝尷尬地咳了咳,往那裏瞟了一眼,後知後覺有些辣眼睛,她猶豫片刻,以一種商量的語氣:“要不只扒衣服,給他留一條底褲?”
報復歸報復,也要爲大衆的眼睛着想不是?
這是明姝目前能想出來最惡毒的法子了。
她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
司褚:“……”
他心裏攀升起一股無奈。
司褚瞥了眼被明姝一棍子打暈過去,然後被扛死豬一樣扛過來的太監,眸底掠過深邃明滅的光。
若是按照他往日的作風,這會兒已經沒這個人了。
畢竟宮裏死一兩個人那簡直再正常不過。
但明姝突然插手了這件事……
他眸光微動,最終在心裏做出讓步。
罷了,也算他命不該絕。
司褚默認了明姝的提議,儘管這種做法在他看來不痛不癢。
明姝興致沖沖擼着袖子要上來扒衣服,司褚額角青筋跳了跳攔住她:“這種事我來就行。”
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注意點?
明姝悻悻地收回手,就差沒把失望寫在臉上。
“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崽崽那麼小一隻,力氣會不會不夠用?
司褚眼皮跳了跳,生怕她要搶着來,連忙上前,手剛伸到一半,明姝突然打斷他:“等等!”
他身子一僵,警惕地看過去:“你又想幹什麼?”
明姝活動着手腕,眼裏閃過冷芒,語氣兇狠:“他白日裏打了你,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打回來!”
她說到這兒頓了頓,疑惑地望着他,“你以爲我想做什麼?”
司褚迅速道:“……沒什麼。”
這次明姝搶過了這項艱鉅的任務,理由是司褚人小力氣也小,打人力道恐怕跟撓癢癢似的。
司褚站在一邊默不作聲,並不反駁。
既然對方那麼積極,那就隨她。
不得不說,看到明姝吭哧吭哧兇狠揍人的模樣,他心裏涌起一陣奇異的感受,那種感覺很陌生。
可能是生平頭一次,有人因爲他被欺負爲他出氣,這種被在乎的感覺有些奇特。
的確比之前任何一次他自己動手,都要更解氣。
這是爲什麼?
他歪着頭神色略有些疑惑,想不通也就不再想,只是脣角忍不住翹起一點。
*
第二日一早,皇宮發生了兩件古怪的事。
御膳房的門鎖的好好的,可食材不翼而飛,牆上留着一行字,不過這件事被御廚壓了下來。
爲什麼說“又”,這就要問明姝幾年前幹過什麼了。
這件事傳播範圍小,不過御膳房的人心照不宣,每天晚上都會爲“竈神”準備好她親點的食材,以供她老人家享用。
司褚最初得知的時候心情一度十分複雜。
如果非要用一句話概括——
這他媽也行?!
第二件事嘛,也比較玄乎。
據說是一個小太監渾身赤裸從御花園醒來,身上全是傷,還不小心衝撞了貴人。
自此宮裏沒了那個小太監的身影。
和他相熟的幾個小太監則戰戰兢兢,夜不能寐,生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
*
明姝吭哧吭哧抱着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一堆書,堆在司褚跟前。
“這些是什麼?”他皺着眉擡起頭,不解地看她。
“吶,我從藏書閣偷來的!你好好看看,說不定能學到什麼!”她得意地仰起小臉,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按理說,司褚這個年紀早就應該進國子監了,可明顯皇帝並不在意這個兒子,自然也就沒人提這件事。
可明姝觀察過,司褚雖然沒有沒有接受過教導,卻依舊能認許多字,有時候說出的話甚至不像他這個年紀的小孩兒,可見他是有自學的。
明姝特意留心,發現他幾乎每天都會偷偷溜去藏書閣看書,有幾次看的太入迷差點兒被關在裏面。
對於崽崽這麼愛學習,老母親明姝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不過她又忍不住心疼,身爲皇子,連學習都要偷偷摸摸的,可見他有多慘。
於是明姝就去把他常看的書和她能想到的一些有用的書都偷了出來。
反正那些書放在那兒也是生灰,還不如物盡其用。
司褚拿起一本書翻了一下,神色古怪,慢吞吞念出書名:“《霸道王爺放肆寵:俏皮王妃哪裏逃》,你想讓我從裏面學什麼?”
明姝:“!!!”
聽到這名字,她一張臉倏地漲紅,差點兒當場用腳趾在地上摳出一個夢幻芭芘豪宅!
明姝撲上去,將那一摞書攏在懷裏,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哈……哈,錯了,這一堆纔是你的。”
她咬了咬脣,簡直想找一個地縫鑽進去,她怎麼把自己看的話本子給放進去了!
這讓崽崽怎麼想她!
正經的仙女會看這種帶顏色的東西嘛!
明姝只能安慰自己,崽崽思想純潔,不一定知道里面寫的什麼。
不然她就可以收拾收拾連夜離開這個世界了!
殊不知司褚記憶力極好,剛剛粗略地翻了一下,許多情節已經刻在了腦子裏,他看向明姝的眼神有些複雜。
有些人,成天誇自己是純情美少女,背地裏卻偷偷看禁書。
不過看着她特意爲自己尋的書,司褚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沉默地抿脣道:“多謝。”
明姝如釋重負鬆了口氣,“不客氣,你應該的。”
“真要感謝我,就把這些書看完叭,加油崽!”
司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