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圍在門口,臉色難掩欣喜。
溫知意等人來安慰她,明姝脣角勾着笑意,翹首以盼等待着結果。
“我就說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王鳶嘻嘻地湊在明姝跟前,仔細打量她的神色,語氣打趣:“瞧瞧,聽到陛下醒了,明姝姐姐臉上的笑都多了!”
明姝推開她湊過來的腦袋,眼神無奈:“別搗亂。”
溫知意笑盈盈瞧着她:“這下你總能睡個好覺了吧?”
明姝臉頰微紅,抿着脣有些不好意思。
“溫姐姐莫要打趣我了!”
季暻站在不遠處,瞥了眼她眉眼間的放鬆,眼神閃過複雜,片刻後,他神色淡淡垂了眸。
“哎!出來了出來了!”
越扶光從門口踏出來,臉上帶着笑,瞧了眼神色緊張的衆人:“放心吧,已經沒事了,這瘟疫算是治癒了。”
衆人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
太守更是整個人一鬆,腿軟地後退兩步,被師爺眼疾手快扶住。
明姝眼裏劃過亮光,上前兩步:“多謝越姑娘。”
越扶光含笑開口:“不用這麼客氣,我可是要收診費的!”
明姝連連點頭:“這是自然,你便是不說,我要是要給的。”
卻見對方神色猶豫,“可方便借一步說?”
明姝脣邊的笑意緩緩收起,心裏沉了沉。
她跟着越扶光來到暖閣。
關上了門,明姝袖中的手攥緊,深吸一口氣,主動打破沉默:“越姑娘,可是陛下的身子還有什麼問題?”
越扶光抿了抿脣,嘆口氣:“他不讓我告訴你,可我覺得,你有知情權。”
明姝不錯眼地盯着她。
對方緩緩道:“你也知道,司褚身體裏的牽機很棘手,他中了這毒,原本太醫診斷,他活不過二十歲。”
明姝的心猛地一緊,眸光掠過一抹震顫。
即使早就知道,可從越扶光嘴裏聽到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心絃猛地繃緊,眼前一陣發黑。
她緩緩動了動脣,有些艱難地發聲:“就……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越扶光沉重地搖搖頭:“實不相瞞,我從醫多年,從未見過如此棘手的病症,便是我也沒有把握能治好他。我雖然替他治好了瘟疫,可他身體裏潛伏的牽機卻捲土重來,情況不容樂觀!”
她迎着明姝的目光,艱難出聲,“再這樣下去,司褚最多隻有一年光景。”
連越扶光都沒有辦法……
明姝臉色煞白,往後一個踉蹌。
“哎!”越扶光連忙扶穩她,語氣關切,“你沒事吧?”
明姝重重咬了咬脣,直將脣色咬的發白,艱難撐起一個笑,緩緩搖頭。
越扶光不忍心見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沉了沉氣:“倒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
明姝眼裏的光乍然亮起,猛地看向她。
“你可知道藏寶閣?”越扶光沉吟片刻,問出口。
明姝點點頭,眸光略有不解:“這和藏寶閣有什麼關係?”
越扶光在屋裏踱了幾步,語氣沉重:“藏寶閣乃大周皇帝建造,傳聞中有奇珍異寶無數,甚至還有什麼長生不老仙丹,總之傳的神乎其神……”
世上根本沒有所謂的長生不老,若真有那長生不老仙丹,大周皇帝怎的還是死了?
越扶光看出她的質疑,“這個長生不老藥存不存在且不提,不過那老賊昏庸無道,在位期間大肆收斂奇珍異寶,那藏寶閣裏的好東西定然不少,甚至還有許多當世已經絕跡的靈丹妙藥,有一味名叫‘血菩提’的草藥,可解百毒。”
明姝神色微愣:“血菩提?”
越扶光點點頭:“我之前說沒把握,正是因爲缺了這一味關鍵的藥材,如若能拿到血菩提,那麼我有七成把握。”
明姝漆黑的眸緩緩亮起一簇火光。
越扶光張了張脣想說什麼,卻終究嚥了下去。
能不能找到血菩提都難說,至於她所擔憂的……還是暫時先別提吧,至少,給她一點希望。
明姝心神緩緩一定,容光煥發:“那我們即刻出發去找血菩提!”
越扶光失笑:“倒也不用這麼急,晉城的事還未完全解決,不在這片刻功夫。”
明姝神色赧然,摸了摸鼻子:“是我操之過急了。”
她瞧着越扶光,神色鄭重地行了一禮:“多謝越姑娘……”
“你這是做什麼?!”越扶光連忙攙扶住她,皺着眉神色不贊同,她咬了咬脣,“你也別太樂觀,能不能找到還不一定。”
“沒關係。”明姝眼裏閃動着水光,搖了搖頭,竟然笑起來,溫柔款款,“如果他有什麼不測,我就去陪他。”
越扶光眸光錯愕,心裏震撼不已,她能從明姝堅定決絕的目光中看出來,她沒有在說假話。
如果司褚真的死了,她也不會獨活!
她心裏百感交集,最終心裏怪酸地想,司褚那狗東西,到底是花了幾輩子的運氣,才遇上這麼一個人?
*
“微臣,參見陛下。”
季暻斂眸,神色從容,單膝下跪。
上首的司褚低聲咳了咳,略一擡手:“起來吧,坐。”
季暻依言起身,在椅子上落座,眉頭微蹙瞧了眼司褚的臉色:“陛下的身體……”
司褚將帕子隨手扔在一邊,神色懶怠,眉眼一如既往的散漫:“不是什麼大事。”
季暻動了動脣,將話咽回去,主動開始稟報起了晉城的情況。
“越姑娘的藥很有效,如今城中的瘟疫已經得到了控制,百姓也都安頓了下來。只不過……還是沒有搜查到白蓮教餘孽的下落。”
季暻眉眼微沉,眼裏掠過一道暗光。
司褚輕哼一聲,眼底浮現冷戾之色:“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
季暻點點頭,轉而想起什麼:“對了,微臣進城途中,遇到了豫州刺史的餘黨,陛下打算如何?”
司褚想到那個狗膽包天的幕僚,眸色一冷:“斬草除根。”
季暻不意外地點頭。
“盛京那邊情況如何?”
季暻眸色一頓,眼裏添了幾分意味深長,似是譏諷:“如今宮裏已經成了太后的一言堂,齊黨在朝中甚是猖獗。”
司褚脣邊勾起笑,眼裏卻透着寒意:“他們這是當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