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求月

    司空絕擡眼望向來人,此人黑巾覆面,身材瘦削,一襲黑衫,看不清長相,只在黑巾外露出一雙眼角下垂的眼。

    那人看着萎靡於地的司空絕,眼裏閃過濃濃的恨意,是那種看上去想把他千刀萬剮尤不解恨那種眼神。

    司空絕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這人是誰?從來沒有在司空門見過,他身上的恨意從何而來?

    “門主,這個廢物該如何處置?”黑衣人指着司空絕問道。

    “你看着辦吧,我不是答應過你,事成之後把他交給你處理嗎?”司空玄並不關心他如何處理司空絕,滿腦子都在盤算該如何接掌司空門。

    因爲司空門總門之下還有東西南北四門,其他三門恐怕不會那麼輕易地同意讓自己接位。畢竟那三門是司空家分支一脈,與司空絕並不親近,暗地裏一直對總門門主之位虎視眈眈。

    以前懾於司空絕的雷霆手段,不得不表面順服,如果自己突然上位,以一向在他們眼裏圓滑隨和的形象,恐怕難以震懾住他們。當務之急,是抓緊時間修練海納百川聚靈神功,到時候才能在出現變故時,一舉制服持反對意見的人。

    “多謝門主!”黑衣人行禮謝恩。

    “你幫我實現了這麼多年的夙願,這點小事算什麼?只要不弄死他就行,怎麼說他也是我大哥呀,對吧,哈哈哈哈!”司空玄大笑道。

    “門主放心,我會留他一命的。”黑衣人陰惻惻地說。

    就這麼死了,太便宜他了,讓他在天下人面前身敗名裂,才能消心頭之恨!

    這麼多年的隱忍,終於等到了揚眉吐氣的一天,司空玄的心情真是暢快到了極點。從小就在司空烈的淫威下生活,心中的恨意累積了幾十年,對他早已經沒有一點手足之情了。

    就在司空玄命人要把司空絕拖走時,突生變數。司空絕竟然用盡力氣,咬破舌頭,激起存於身體內的殘餘零碎的靈息破釜沉舟,奮力一搏,讓靈魂出殼,掙脫出體外。

    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在這種絕境之下居然還能作垂死掙扎,出乎兩人意料。

    就見一縷亮光從司空絕頭頂鑽出,向窗外飛去。

    “哪裏跑!”

    那人見狀手疾眼快,從懷中掏出一隻鎖魂袋,振腕一抖,袋口張開,尤如一張大口,將逃逸的魂魄吸了回來。

    饒是他反應迅速,還是讓司空烈三魂七魄走脫了一魂,從窗縫逃走,消失不見。

    只是一魂,諒也無妨。

    黑衣人紮緊鎖魂袋,收入懷中。

    沒有了內息又失了魂魄的司空絕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白癡一般任憑擺佈,被死狗一般拖了出去。司空玄看着這一切,臉上沒有絲毫憐憫之意。

    “吩咐下去,發帖廣邀劍道門各派,下個月十六,在司空門問玄山,舉行司空門總門主繼任大典!”司空玄命令道。

    “是,門主!”

    司空絕一縷遊魂飄飄蕩蕩,不知該去哪裏。

    他恨!他怒!他不甘心!他要報仇!

    可是,現在這樣子,怎麼報仇?

    找朋友幫忙?搜遍記憶,悲哀地發現,自己這一輩子仇家不少,真正能算得上朋友的竟然沒有,更別說那種肯爲他兩肋插刀過命交情的朋友了。

    難道就這樣算了嗎?就這樣放過司空玄那隻白眼狼,他死不瞑目。

    都怪自己偏聽偏信,着了司空玄的道兒,冤枉了司空月,今日纔會自食惡果。

    司空月?咦?怎麼把他給忘了?

    他可是被他師父陷害,才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所以一定恨透了司空玄。兩個人有共同的敵人,應該會答應幫自己,這也是幫他自己報仇,洗刷冤屈的事情,不是嗎?他被那個自稱醫魔弟子的人救走,如果造化大,此刻應該還在人世間,只有找到他,和他聯手,說不定能有轉機。

    就算他不同意,自己還有辦法讓他就範的,不是嗎?想到這裏,司空絕精神一震,彷彿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希望。

    不塵谷

    司空月坐在牀前,剛剛沐浴過,頭髮溼漉漉的,所以散着未束起。

    這樣的司空月,少了一點平日的冷漠與疏離,眉目之間看上去柔和了不少,竟是多了幾分慵慵懶懶的感覺。

    手裏拿着一本書,專注地看着。烏黑如瀑的長髮,更映襯得臉龐似美玉般白晰。垂着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面形成一個扇形的陰影。形狀極美的脣微微抿着,脣色偏白,卻讓人移不開眼。

    額頭那一彎獨一無二的月痕,更增添了幾分仙氣,風姿難畫難描,就像天上的月神不小心落到了凡間,令那些凡夫俗子不敢褻瀆卻又忍不住心生渴慕想要靠近。

    雲夜就是那些凡夫俗子之一。

    雲夜從窗外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養眼的美景。

    本來想敲窗櫺的手舉在半空,卻半天沒有落下去,呆呆地看着司空月。

    月真的好美,美的像幻影,讓人不敢眨眼,怕一回眸便消失不見了。

    想到這裏,雲夜沒來由的一陣恐慌,趕緊甩甩頭,拋開胡思亂想,重新掛上笑容,舉手敲了敲窗子。

    司空月聞聲擡頭看去,絕代風華撲面而來,雲夜的心竟然莫名的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定定神,嘻皮笑臉地趴在窗子上,晃了晃手裏的袋子,問道:“月,要不要喫糖炒栗子?很甜很好喫的喲。”

    司空月放下手裏的書,淡淡地說:“進來吧。”

    得到應允的雲夜臉上綻放出一朵更加燦爛的笑容,連忙蹦蹦跳跳地向門口走去。

    月真的越來越好說話了。

    以前若是自己如此問,她定會面無表情冷漠地回兩個字:不必。然後再也不看自己,自顧自做事。

    雖然這段時間在自己鍥而不捨地努力下,想讓司空月陪他做什麼,每一次都會達到目的,但是現在已經不用自己再囉嗦那麼久,司空月會很快認命地直接答應下來。因爲她深深領悟到,拒絕是沒有用的,雲夜有的是辦法讓她妥協,所以也就認命地不再浪費精力,徒勞無功地跟雲夜比耐性了。

    雲夜蹦蹦跳跳地進到屋裏,走到司空月面前,獻寶似的舉起手中的紙袋子,一陣甜甜的香氣撲面而來。

    “月,你看,是栗子耶,還熱的哦。”

    這個時辰,哪裏來的熱栗子?司空月有些奇怪,不過向來不多話的她並未開口發問。

    已經摸透司空月脾氣的雲夜自說自話道:“你一定很想知道這個時辰哪裏來的熱乎乎的栗子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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