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費吹灰之力在醫院後山找到那幾只寄脊的黑霧調皮的圍着它們饒了一圈。

    被衆多屍體圍繞着的正是真正的蠱王。

    它從末世初始就寄宿在了一個癌症病人體內,藍白條紋的病服上全是乾涸已久的鮮血。

    雖然它們躲在宿主體內不怕疼痛,屍體卻不能擁有自愈能力,身上的傷口都來自於兩年前,自從它當上蠱王后就沒再受過傷。

    在場也只有它感覺到了這縷看起來一吹就散的黑霧上傳來多麼恐怖的威壓。

    蠱王的恐懼傳到每個寄脊蠱身上,它們在宿主體內發出無聲的哀鳴。

    停屍房內的季酒看似發呆實則通過分出去的黑霧在逗弄着那羣長相醜陋恐怖的行屍走肉,黑霧將他們圈住,不主動攻擊它們也不讓任何一隻屍體出去。

    這些屍體無能狂怒,卻也不敢真的上前去觸碰能吞噬萬物的黑霧,像是被粉筆畫圈困住的螞蟻羣一樣來來回回轉圈卻怎麼也繞不出去。

    司殷遠誤會了季酒的發呆,他覺得這個小草包可能後知後覺的終於開始害怕了。

    盯着停屍房的一處血跡不敢動。

    他試圖柔和語氣:“別怕,這裏沒有屍體,全被吃了。”

    講出來的效果卻堪比恐怖童謠。

    俞飛塵扶額想說些什麼,就看到季酒軟軟的對他笑了笑:“好喔。”

    還真的被他哄住了。

    這兩個人還挺配的...

    俞飛塵猛的打住了自己腦海中這個危險的念頭,他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順着這羣蠢笨的寄脊蠱留下的痕跡,他們很快就鎖定了後山位置。

    他們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後山中,俞飛塵忍不住道:“它們應該早就逃跑了。”

    季酒伸出手偷偷摸摸抓住了司殷遠的衣角,小聲道:“也許它們被困在山裏迷路了呢?”

    注意到了他自以爲隱蔽的小動作,司殷遠默許了。

    小草包膽子這麼小,可能已經被嚇壞了在強撐着精力。

    所以犧牲一片衣角也沒什麼。

    年輕的首席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個縱許代表了未來往後無數次的縱容。

    站在最前面開路的俞飛塵聽到季酒天真的話差點樂出聲:“怎麼可能...!”

    他不可置信的又想伸手掐一把黎朝,有了之前的經驗教訓,黎朝這次躲得十分乾脆。

    俞飛塵只能掐掐自己看看是不是出現幻覺了,不然他怎麼會看見這羣應該早就要跑很遠的寄脊蠱在眼前繞圈。

    他一言難盡的看着眼前荒誕的一幕,覺得這次任務似乎被無形中打臉了很多次。

    囚禁着它們的黑霧不知不覺退下,不帶走半分功與名。

    季酒高興道:“我說的對吧!”

    司殷遠微微勾起嘴角:“嗯,很聰明。”

    完全就是哄小孩的語氣,轉向俞飛塵的時候又恢復了面無表情:“還愣着,回去想加強特訓嗎?”

    特訓兩個字一出來俞飛塵就嚇得打了個抖,果然司隊會溫柔什麼的都是錯覺。

    爲了重拾回高級獵人的尊嚴,俞飛塵和黎朝都格外兇猛,不留半分餘力的將這些寄脊蠱全都斬殺,最後只剩下穿着藍白病服的蠱王。

    這是一個生前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體內的蠱王還想操縱着他殊死一拼,卻被黎朝用一套漂亮的擒拿術直接壓制在了一塊巨大的磐石上。

    “嗬...嗬...”

    “米...加...勒...之花...”

    還未完全損壞的聲帶居然在這種時候發出了聲音。

    雞皮疙瘩自皮膚上突起,俞飛塵看向它的眼神變得發寒:“植物性畸變物...居然說話了...”

    他七手八腳的掏出記錄儀想將這一幕記錄下來,那寄脊蠱卻再也不肯操縱屍體發聲,不管黎朝如何威脅。

    黎朝用骨刺尖端輕鬆劃開眼前屍體的脊背,將死死寄宿在裏面的的寄脊蠱抓了出來。

    司殷遠將空閒的另外一個立方體丟了過去,黎朝手疾眼快的將寄脊蠱蠱王塞了進去。

    俞飛塵吞了吞口水:“這些植物真的是瘋了。”

    黎朝眼裏含着幾絲淡嘲:“這個世界都變成這樣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季酒捏衣角的手緊了緊,無辜的眨眨眼。

    司殷遠似有所覺的回頭,問:“你想跟我們一起回去基地嗎?”

    他沒在季酒身上看到屬於他們基地的青色勳章,不排除季酒是從某個小基地跑出來的。

    “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季酒仰頭看他,眼裏滿是依賴。

    恭維、追捧的話聽得多了,這句再直接不過的話本不該在心裏留下痕跡,看着這雙澄澈的眼睛司殷遠卻是頓住了。

    小草包還挺會撒嬌。

    他點點頭挪開視線:“走吧。”

    他轉身邁開腿,那片衣角就從季酒的手上掉落了。

    俞飛塵跟上來,完成任務後恢復了嬉皮笑臉:“誒,它剛剛說的米迦勒之花到底是什麼意思?”

    黎朝拿着立方體走在後面:“可能是隨便說說的,這種畸變物的智商都很低的。”

    雖然開着玩笑,在場的人卻都知道這是一件足夠震撼所有幸存者的事情,在將這件事上報之前誰都不能走漏風聲。

    季酒原本還盯着自己變得空蕩蕩的手心有些失落,聽到他們這麼說以後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十分天真的問:“會不會是什麼好喫的?”

    俞飛塵哈哈一笑:“也說不定,畢竟寄脊蠱這種生物唯一的本能就是不斷攝取營養。”

    他們在後面說得熱鬧,司殷遠一個人走在前面開路,後面少了條小尾巴,衣角也沒有被拽住,本該是一件好事,他的臉色卻顯得比來時更加陰沉。

    放出金焰掠奪畸變物生機的時候也變得更加不留情面,所過之路不留一隻畸變物,嚇得後山的畸變物都紛紛逃走不敢靠近。

    大概走了一個小時,他們纔回到最開始和司殷遠被衝散的地方,改裝後的車也在那裏停着。

    季酒看着這個龐然大物發出一聲感嘆:“哇。”

    如果不是飼主在這裏,他可能還想放出黑霧嚐嚐這大黑鐵塊是什麼味道。

    大概是類似冰冰涼涼的口感。

    俞飛塵不知道自己的寶貝車逃過一劫,他驕傲自豪的拍拍車上的一個改裝槍管道:“這可是公會花了大價錢造的車,只有高階獵人出任務才能配備,整個基地只有五輛。”

    是最適合出任務的車,可惜製作過於困難不能量產。

    他對着季酒擠眉弄眼:“要不要上哥的副駕看看?”

    季酒搖頭:“我要跟飼主一起。”

    他說得又急又快,沒有人聽清他說的什麼稱呼,不過都看清了他突然跑到司殷遠身後怯生生只露出個頭的動作。

    看向俞飛塵的眼神簡直就像在看某個想強搶民女的惡霸。

    俞飛塵第一次對自己的性格魅力產生了質疑。

    難道他還沒有司隊看起來好親近???

    長得這麼好看的小美人爲什麼要想不開粘着司隊。

    更誇張的是向來不近人情的司隊居然只是淡淡瞥過來一眼,什麼反應也沒有,任由季酒躲在他身後揪着他的衣角。

    俞飛塵懷疑自己在司殷遠那極淡的一眼中看到了類似炫耀的神色,他敲了下自己頭打住了這恐怖的錯覺。

    改裝後的車有極大的儲存空間,上面放了很多立方體都是本次要帶回去的樣本,黎朝細心的將最重要的蠱王活體立方體放到了裏面最穩妥的位置,然後才上了副駕駛。

    司殷遠坐在了後座,季酒高高興興也跟着粘着他坐下,如果忽略掉他手上拿着的一顆紫色長滿眼珠子的果實,這場面還是挺和諧的。

    司殷遠:......

    “不能喫這個。”

    季酒不解:“爲什麼?”

    司殷遠:“...因爲這個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在他說話的時候不小心和那果實上的眼睛對視上了,甚至其中一顆眼睛還對他眨了眨。

    十分掉san。

    季酒不高興了:“我覺得聞起來很香啊,是葡萄味的。”

    司殷眼看着那一串紫色的大眼珠子,怎麼也無法把它和末世前香甜的葡萄對上號。

    戰場上身經百戰的司隊長很少有這種頭疼的時候。

    他拿出了幾分大家長□□的氣勢:“丟了它。”

    說完就自己接過了這個奇怪的果實丟出了車窗外面。

    季酒遺憾的看着那顆聞起來是葡萄味的果實丟出去後某個不知名長得像倉鼠的畸變物給叼走了。

    自己的食物被丟了,還便宜了其他畸變物。

    哪怕是飼主幹的他也很生氣。

    生悶氣的小植物鼓着臉看窗外,哪怕是看畸變物也不願意再看司殷遠一眼。

    也不搭理他,不願意和他講話。

    如果這會是本體,已經氣得小葉片都蜷縮起來了。

    只不過身體還是十分誠實的粘着他。

    氣性真大...被欺負也不知道跑,傻乎乎的貼着欺負自己的人。

    司殷遠的眼裏浮現幾分自己都沒發現的笑意,他敲了敲車窗沿:“回去以後,我讓研究院給你做葡萄味的營養液。”

    他對於哄季酒越來越輕車熟路。

    季酒眼睛亮了亮,雖然還是不願意把頭轉回來,但悄悄快速的說了一句:“還要草莓味的!”

    “行。”司殷遠第一次動了要給研究所提供資金好讓他們接着研究這種造福民生的研究項目的念頭,並且財大氣粗的決定以後把自己的營養液都換成草莓口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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