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話題,周圍的墨七和青玄就都來了興趣,紛紛湊到跟前聽他細說。

    晏冠寧送走楊萬名時,是覺得他的神情有些異樣,這會子也沒琢磨過來,“倒也說不上來,就是有點奇怪,好像很惶恐似的。”

    莫云溪隨意開口,“是送東西來的時候麼?”

    她說着,不經意地朝着捧着東西的那幾個小太監瞟了一眼。

    “不是。”晏冠寧搖頭,“東西送來後,我與楊大人說了幾句話他便告辭了。”

    莫云溪不過隨意一瞧,幾個小太監就十分有眼色地上前,將手上的東西捧到她面前供她相看。

    這都是晏冠寧今日赴任兵部要用的東西,書令史的官服,官帽,辦公所須用到的印信……

    “我送楊大人到門口時,他的臉色纔有點怪異,好像很不自然一樣。”

    莫云溪本正看着那些東西,忽然耳邊傳來晏冠寧的這一句話,就是一愣,旁邊青玄和墨七也愣了。

    “送到哪兒?”莫云溪看他。

    “外頭,西廠正門口。”

    晏冠寧還不知問題在哪,認認真真地答了一句。

    只這一句,就讓莫云溪同青玄,墨七一同笑出了聲。

    好傢伙,他竟然親自把人送到了西廠正門口!

    旁人不過是客氣客氣,大多都是底下人去送,就是遇見那有頭有臉的體面人物,最多也就是派親信相送,如此纔算是合乎常理。

    哪兒有親自把人送到外面,還直接給送到了大門口的,這知道的道他是客氣,不知道的還以爲自己哪兒不對,也難怪他說那楊萬名惶恐萬分呢!

    饒是換了誰,被親自送到西廠大門口,也都會覺得惶恐不安的。

    “你倒也真實誠,只可憐了那楊萬名,估摸着到現在還沒回過味兒來呢!”

    莫云溪語氣裏的笑意已經忍不下去了,這事兒實在是好笑。

    旁的也就罷了,沒想到此事竟然就只因爲晏冠寧這麼個客氣之舉,着實讓人哭笑不得。

    青玄也在旁邊笑着吐槽,“你要是再多同他說上幾句話,那楊萬名還不知要嚇成什麼樣子。”

    花廳內的幾人都對他的行爲表示驚訝,實在是沒想到晏冠寧竟然會有禮,客氣到這種地步。

    幾人笑完了,莫云溪纔在晏冠寧一臉懵逼的注視下緩緩說道:“你覺着沒什麼,是因爲你是這西廠裏頭的人,當然不知外頭那些人的心思。”

    “這西廠是什麼地兒,上京城裏哪個人見了西廠的人都得退避三分。”

    “你茲當你官小,又是初入朝廷,因此對他們格外恭敬,可外頭的人拿你當西廠的人,官職大小並沒什麼要緊,他們都得敬着讓着。”

    莫云溪說着,又喝了一口茶,將茶盞端在手上,感受着盞壁傳來的溫度。

    她說了許多,晏冠寧聽得一愣一愣的,青玄和墨七在旁邊則是一臉看熱鬧的表情。

    這些話沒想到他也不明白,抑或是未曾想過,無論怎樣,今日之事也實在是稀奇。

    “外頭的那些百姓便也罷了,這朝廷官府裏的人,哪裏能不曉得其中之事,何況你不但是西廠的,還是正得皇上青眼的人,如此這般,可不就叫他惶恐了?”

    莫云溪一氣兒說完最後的話。

    說完之後發覺自己這樣掰開了揉碎了地同他講這些事,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晏冠寧在聽完之後,站在那裏又是一番思索,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味兒來,明白了莫云溪他們剛纔爲何要笑。

    自己在這些事上一竅不通,如今又鬧出了笑話,晏冠寧莫名其妙地不好意思起來,“原是這樣,倒是我糊塗了。”

    “從前我和弟兄們在山上野慣了的,規矩也是回了上京城後才學的,這人情世故一類,尤其是官場上的這些,冠寧實是欠缺瞭解。”

    他們在無慈寨的時候,日日相處的不過是自家兄弟,外頭的人接觸的很少。

    莫云溪他們不過拿此事一笑,晏冠寧卻認真起來,正正經經的樣子讓跟前幾人都眨了眨眼,靜靜望着他。

    花廳裏寂靜了幾秒,最終還是莫云溪開口打破了這份尷尬。

    “無妨,無妨,已經入朝爲官了就是頭一件要緊的事,剩下的便都是小事。”

    她一擺手,安慰似的又補充道:“禮儀規矩什麼的回頭叫墨七再同你細講講,只這人情世故倒是學不來的,你也不必急於一時,到時若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只管問問墨七青玄他們兩個。”

    “若他們也拿不了主意,你大可來問我,總之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不必憂心。”

    知道晏冠寧是真的認了真,莫云溪也鄭重地回他,話語之間頗多安慰之意,只爲叫他放寬心,好好準備入朝爲官。

    她的苦心,他如何不懂。

    晏冠寧恭謹頷首,臉上的尷尬之意也散去不少,“如此,那便謝過廠公了。”

    “沒事。”

    莫云溪擺手。

    幾個人就着吏部之事又問了晏冠寧幾句,得到他的回答後,便覺原是應該。

    而晏冠寧在經歷了這前前後後的事之後,又聽他們說了這麼一會子,心中對莫云溪和西廠在京中乃至整個大周的地位和勢力都有了更深層次的瞭解。

    從前看她能從上京城順天府尹手底下搶人,知道她的實力不容小覷,可並沒想到在上京城當中,各部的官員竟然都對西廠的人這般敬讓。

    敬讓到了如此地步,倒叫他覺得有些不能理解了。

    晏冠寧卻也深知這些事不是他該過問的,因此配合着他們答話,幾個來回問完之後,便帶着那些東西回後院更衣去了。

    換好了官服,將那頂官帽拿在手上,推開門走出去的那一刻,整個院子裏的人都朝晏冠寧圍了過來。

    “誒呀,誒呀!”

    驚歎之聲瞬間爆發,聽着很是浮誇。

    晏冠寧站在門外,將官帽戴上後又正了正。

    官帽上的兩翅橫成一線,左及右貫,在空中幾不可見地抖晃了兩下。

    那官帽戴上之後,配着那一身整齊嶄新的官服,使得他整個人看着精氣神都極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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