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呀!你瞧瞧,你瞧瞧,大哥穿上這一身是不是英氣十足?”

    “英氣十足,英氣十足!還別說啊,這麼一身衣裳穿起來,倒還真的有官老爺那味兒了!”

    “對對對,看着都年輕了十歲!”

    人羣裏不知道誰冒出來這麼一句,說完之後原本還熱鬧的人羣頓時就冷了下來。

    晏冠寧還不及二十,年輕十歲那不成個奶娃娃了……

    很快就有人吐槽,“你呀,不會說話就別說,年輕十歲那還得了?”

    “嘿嘿……那我這不是想誇大哥嘛!”

    剛纔說那話的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尷尬還沒過去,院內這份沉默又迅速被打破。

    “要我說呀,咱們大哥這天生就是當官的料,要不怎麼這一身官服就好像爲他量身定製似的呢!”

    “就是就是,大哥當了官兒了,咱們寨子裏呀可算是出了一個官老爺了!”

    一個人才說完,就被方平淳拿胳膊肘了一下,及時改口道:“說從前,從前嘛……”

    畢竟無慈寨的事到現在已經成了過去式,何況晏冠寧已經入朝做了官,再頻頻提起這些事總歸是不好。

    這一點,就連方平淳也明白。

    一衆人又高興又激動,晏冠寧被他們拉着在院子裏轉了好幾圈相看。

    官服的形制本就端正,藍色的顏色又十分襯他,的的確確儼然一位少年英才,單看這模樣,就忍不住讓人稱他一聲“晏大人”了。

    衆人稀奇着,打趣的打趣,誇讚的誇讚,晏冠寧一邊同他們笑着說話,一邊心裏已經想着待會兒到兵部的事。

    在後院沒留多久,就帶上一應所用之物,出了西廠,上了莫云溪早叫青玄備下的一頂官轎,往兵部赴任去了。

    如同吏部的人來西廠一般,轎子才停下,到了兵部外頭,門口守着的幾個小吏就笑臉迎了上來,其中一個在看見轎子的時候就已經跑回去傳話了。

    “落轎——”

    隨着簾子被打起,晏冠寧踏出官轎的那一刻,轎子正上方的一排流蘇垂在他眼前,讓他真真切切地有了一種當官的感覺。

    “小的請晏大人安。”

    那幾個小吏一見着他,一上來就喚“晏大人”。

    早知今日他要來,上頭就吩咐了叫專門在這兒候着,今日休沐,這個點兒來的,不用想就知道是他。

    一眼就被認出,晏冠寧微微驚訝,但並沒有說什麼,只跟着人往裏走。

    才進了兵部大門,就見一人從兵部大堂走出來,正朝着他過來。

    那人臉上笑呵呵的,留着一點小鬍子,看着和裏和氣的,像是個好相與的。

    “這位便是新來的晏大人吧?”

    來迎他的人正是兵部堂官福大人,一聽小吏來報,說人到了,就趕忙出來相迎。

    兩個人相互揖了一禮,福大人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福某是這兵部的堂官,一應大小事均有涉及,今日聽說晏大人要來,就專門在此候着。”

    “我帶您進去,熟識一下咱們辦公的地兒,今兒堂裏還來了幾位大人,一會兒也見上一見,認識認識。”

    福大人說完,笑着看着他,等他的意思。

    晏冠寧本想揖禮,心下卻忽然想到剛纔在花廳裏莫云溪的話,便只是微微頷首以致意,面上帶笑,只一句,“有勞了。”

    這便算是得體了。

    福大人引着他往裏走,先到了兵部大堂,將裏頭的物事和或站或立的人都同他大致介紹了一遍,便出了大堂,繼續往深處走。

    一路走着,邊聽着福大人的介紹,晏冠寧邊四下打量,一雙眼睛看着這片佔地極大的建築羣,亦即自己日後辦公的地兒。

    福大人介紹着,看他沒說話,只當人是沒什麼興趣,當即眼珠子一轉,笑道:“早聽說過晏大人的威名,少年英才,一身的機械本事在大周朝可是無人能敵。”

    奉承的話說完了,便提起了當日在兵部校場的事,也是爲着拉攏關係。

    “其實那日在兵部校場,福某同晏大人也見過一面,只不過當時東廠的華督司和莫廠公正跟我說話,因此並未近前,晏大人或許沒瞧見。”

    “哦?”晏冠寧眼睛一亮。

    一聽說是兵部校場見過的,又見他提起了莫云溪,當下心裏就有了幾分親近之意,“若是這般,那可好。”

    之前見過的,哪怕只是一面之緣,起碼也與那些素未謀面的不同,何況還是日後和自己共事的人,自然是越熟識越好。

    “誰說不是呢!”

    見人眼裏含笑,福大人便知有戲,心裏頓時樂開了花。

    自己在兵部混了這麼些年,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堂官,如今遇見這麼個初出茅廬又可抱的大腿,可不得抓緊機會抱緊了。

    “要說福某和晏大人也真是有緣,中秋那夜兵部出了點兒事,華督司和莫廠公一齊來了,那日我們說着話就聊到了莫廠公後院的寶貝。”

    福大人的話說得巧妙,與當日情形無異,可又說得親近,句句都往那些貴人身上靠,叫人聽了以爲他和莫云溪多熟識一樣。

    這話晏冠寧哪裏知道,帶了幾分好奇的目光望着他,聽他繼續往下說。

    “可不是旁的寶貝,那日華督司同我們打趣呢,說莫廠公後院也有一個寶貝,指的就是晏大人您……”

    “當時又細論了幾句,我便在心裏留下個印象了,後來在校場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他這一番話誇晏冠寧誇得悄無聲息的,完全聽不出一點諂媚,可的確討好到了晏冠寧。

    因剛纔說早就識得,有了親近在先,後頭又提到了莫云溪,晏冠寧聽了是十分受用。

    他溫聲笑言,“那看來我與福大人當真是有緣。”

    這話一出,旁邊走着的福大人眼角都笑出了褶子,心裏頭不知怎麼美呢。

    “前頭就是興兵堂了,您和幾位大人辦公的地兒。”

    福大人說着,擡手指了指前面一處檐頂頗高的屋子,上頭匾額高掛,書“興兵堂”三字遒勁有力。

    “晏大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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