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電梯口又傳來一道尖細又虛弱的聲音:“景晏……”

    ——是言霏霏。

    言綿想說的話瞬間又在喉嚨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薄景晏還在看着她,她搖搖頭,沒說什麼,轉身離開,進了隔壁一間空病房。

    豆包還在家裏等着她,可言綿一想到急救室裏的人是晨晨,她就怎麼也邁不開腿。

    ——前幾天還在她面前那樣活潑的晨晨,現在躺在急救室裏生死不知……

    言綿的心鈍鈍的疼,像是被一把沒開過刃的鈍刀一下一下的磨着心臟。

    病房之外,言霏霏嘴脣慘白,額頭被紗布包裹,紗布邊緣又滲出血跡來。

    胳膊上脖頸處無處不是玻璃劃出來的小傷口。

    看上去格外可憐。

    言霏霏眼神倉皇,她想伸手去抓薄景晏的衣角,又被他冰冷的眼神釘在遠處。

    半響,她顫抖着脣瓣說道:“景晏,我不是故意的,我……”

    薄景晏沉默不語,表情冰冷淡薄,被醫院蒼白刺眼的燈光一打,尤其顯得他冷淡薄情。

    言霏霏看着,心忍不住的往下沉……

    她原想着戴罪立功,自告奮勇的去幼兒園接晨晨放學。

    是她親自開的車。

    她想向晨晨示好,就找話和晨晨說。

    可是那個死小孩一直都對她愛答不理的,說什麼都是敷衍。

    後視鏡中,他的側臉尤其像言綿那個女人!

    言霏霏心中怒氣橫生,有對言綿的,有對晨晨的,尚且沒等她想出個什麼解決辦法。

    變故就在一瞬間發生——

    前邊一輛貨車亮着燈光向她撞來。

    嘀——嘀——嘀——

    !

    每一聲都讓言霏霏心中響起無盡的驚惶。

    然而已經晚了!

    言霏霏冷汗直出,渾身瑟縮,強烈的求生慾望讓她狠了命的打方向盤,讓自己離貨車遠一點。

    但是她卻忘了。

    晨晨就坐在車後排她的相反側。

    言霏霏離貨車越遠,晨晨就離貨車越近。

    電光火石之間,貨車與車體急速摩擦,擠壓。

    即便繫着安全帶,晨晨的小身體依舊在巨大的衝撞力之下坐不穩,額頭狠狠的撞上了車窗。

    下一秒,車窗破碎,晨晨的小臉蒼白,掙脫安全帶,儘量讓身子背離破碎的玻璃。

    嘩啦嘩啦!

    車窗碎了一地。

    晨晨因爲快速的反應,並沒有被劃傷多少,只是因爲不斷的碰撞昏迷了過去。

    刺啦!

    車胎急速剎車在路上打滑的聲音格外刺耳。

    半響才停止。

    路人已經圍觀過來。

    “出車禍了,快來救人!!”

    “快救司機!”

    “那輛車呢,有事沒?!”

    “快叫救護車——”

    “……”

    人聲嗡嗡嚷嚷。

    貨車司機生死未知,就連晨晨……

    言霏霏驚魂未定,眼神閃現的是無盡的驚恐,猛地纔想起回頭看向車後座的方向。

    晨晨卻早就倒在了車上,滿額鮮血,昏迷中表情痛苦,手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摺疊……

    言霏霏張着嘴,塗着鮮紅口紅的脣瓣不住顫抖,這才反應過來——要是晨晨有事,薄景晏會殺了她的!

    唔哩——唔哩——

    急促的救護車聲傳來。

    或是看熱鬧,或是着急救人的人羣急忙給救護車散開一條道。

    言霏霏遮捂了臉,急忙下車,攔人:“快救他!這裏還有一個小孩兒!”

    她慌亂而強硬的扯住一個醫生的胳膊,死死拽住,狠狠的威脅到:“要是他出了什麼事兒,在場的人都跑不掉!”

    醫務人員聞言眉頭緊擰,不喜道:“請您冷靜,我們會處理的。”

    言霏霏面色蒼白,顫抖而恐懼的不敢看向晨晨。

    等晨晨被擡上救護車之後,她才能將胸腔中的那口長氣嚥下。

    ……

    言霏霏顫抖着身子回神兒,強忍住心中的恐懼,擡頭看向薄景晏。

    男人身姿筆直而冷漠,眼瞼微微垂下來,冷漠得打量着他。

    那平淡又冷漠打量她的目光,像極了掌握她生殺大權的主宰,而自己,不過是他面前的螻蟻罷了。

    言霏霏狠狠的咬住了嘴脣,身體顫抖得不能自拔。

    她越是這樣,越是顯得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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