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包愛喫甜的,但言綿從來不讓他多喫。
——又是容易蛀牙又是容易長胖的。
看到豆包可憐兮兮的看過來的眼神,言綿猶豫了一下,鬆了口:“只能喫一顆。”
豆包一雙眼睛笑成了月牙眼,甜甜的應道:“好!謝謝媽咪,謝謝祁朝哥哥!”
他自己艱難的扣開了糖,毫不含糊的放進嘴裏,嘴角揚着的笑就扯得更大了。
燈光之下,豆包臉上的淚痣格外耀眼。
祁朝眼眸落在淚痣上之時,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原本眼中染上的一絲笑意逐漸消散。
他沒什麼情緒的扯了扯嘴角,又從袋子裏拿出第二顆糖。
祁朝修長的手指輕巧靈敏,下意識的幫言綿將糖衣剝開。
剛想遞過去的時候,突然又想到了什麼。
祁朝動作微頓,將剝開的糖衣裹着糖扔進桌角垃圾桶裏。
糖沒什麼重量,落在垃圾桶裏連聲音都沒發出。
祁朝又從袋子裏取出一塊糖,隔着豆包遞給言綿。
他長得很高,胳膊長腿長,隔着身形小小的豆包並不費力。
言綿微微一怔,接過了糖,笑着說了聲:“謝謝祁先生。”
祁朝眉心一壓:“叫我祁朝。”
“嗯?”言綿沒反應過來,將糖衣剝開放入嘴中,輕輕歪頭疑惑的看他。
言綿肩上順垂的髮絲隨着她的動作鬆散下來,濃密的髮絲越發顯得她的臉小得精緻。
微微歪頭的動作像極了劇組那隻通體白毛生得精巧而備受寵愛的波斯貓。
祁朝眉眼微斂,喉結不動聲色的上下滾動了一下。
豆包捨不得將僅有一塊的糖嚼碎,拿舌頭裹着糖喫。
聽到祁朝的話,很是贊同的認真點頭:“就是!”
豆包認真思考了一下:“媽咪該跟我喊。”
言綿這才反應過來祁朝的話,又被豆包的話逗笑,嘴角頓時揚起了笑:“叫‘祁朝哥哥’?”
她沒看到,祁朝脣瓣不太明顯的翹了一下。
天色很晚了,祁朝起身告辭。
豆包一向喜歡祁朝,笑得很開心:“祁朝哥哥再見。”
言綿也站在門邊兒上,搖搖手:“祁先……再見,祁朝。”
祁朝這點說的確實是,他們已經這麼熟了,再叫‘先生’未免過於生疏。
樓道聲控燈壞了,沒亮。
室內的燈光打出來並不明堂。
昏暗中,祁朝脣角不明顯的微微一翹:“再見。”
祁朝關上門,站在玄關沒走。
言綿領着豆包回去:“回去就去洗澡去哦。”
“媽咪……”豆包撒嬌道。
接着是悶悶的傳來隔壁防盜門落鎖的聲音。
言綿不厭其煩的重複:“必須要洗澡。不洗澡豆包就不是香小孩兒了。”
“那是什麼?”豆包聲音悶悶。
“是臭豬豬。”
“……”
聲音漸遠,聽不到了。
祁朝脫了鞋,離開玄關,將近客廳時,餘光看到照衣鏡上映出的自己脣角勾起的笑。
今天拍戲並不是很順利,劇組和他搭戲的新人演技很差,一直NG了大幾十條才過了一條戲。
本來計劃的是下午四點之前就能拍完,真正拍完之後天色都黑了。
小程開車送祁朝回家的時候,祁朝的臉一直黑了一路,直到看到路邊有賣橙子的水果攤纔出聲。
祁朝從浴室洗完了澡出來,甩了甩潮溼的頭髮。
將浴室換下來的髒衣服拿出來,路過客廳時,褲子兜裏突然掉出來一個東西。
祁朝腳步一頓,視線隨着糖果掉出來的方向看去。
——是一塊水果硬糖,鐳射紙的包裝在燈光下格外顯眼。
他先前接過水果攤老奶奶給的糖的時候,隨手裝進的兜裏一塊。
祁朝看着看着就想到了先前言綿逗豆包的那一聲‘祁朝哥哥’……
他沒什麼表情,將掉在地上的糖撿起來,路過客廳的時候‘啪’地關上了燈。
一室昏暗。
祁朝隨手甩了甩衣服,勾起脣角,從鼻腔裏悶悶的穿出一聲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