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何從不問我原因?不問我爲何這樣做?”

    雲芷看着滿目星辰的夜空,眸光清冷悠長洗盡鉛華般寧靜平和。

    “你當初說想做村長時,我表面看似支持,其實心裏並沒覺得你能做到。”

    高離的聲音似夜空低飛的蒼鷹,沉穩有力不疾不徐。

    “後來,看你步步爲營徐徐圖之,短短時間內離目標越來越近,便覺得不該輕看你女子的身份。”

    高離脣角微勾自嘲輕笑。

    “我在這裏行屍走肉般活了五年,冥冥中總有聲音告訴我不能離開,我便一直這般死寂的活着等着,如今才發覺這五年倒是白活了。”

    說到此處,他悵然若失,眉心處淡然的孤寂落寞隱約可見。

    雲芷側過身子看向高離,眸光深邃堅毅篤定。

    “我這般即是爲自己,也是爲安安!”

    “世道弱肉強食,即便你對過去一無所知困惑彷徨,也不該一生困頓在此。”

    “哪怕爲了糰子!”

    這話如金玉良言醍醐灌頂。

    高離垂眸良久忽然釋然一笑,擡眸對上雲芷時,眼中的晦暗一掃而光清明如炬。

    “你當時昏睡醒來在屋內門前,我第一次見你時,便覺你眼神異於常人,不是你這年齡該有的沉穩內斂,有時我恍惚覺得你像個長者。”高離目光灼灼的看她。

    “你若經歷過家破人亡,便會知道我眼中其實更多的是悲涼!”雲芷笑容慘烈,面上悽楚。

    “不過,但願你永遠看不出來,也體會不到那種絕望!”

    繁星閃爍圓月當空,月光瑩白灑在一片生機的大地。

    兩人默然相對,共同望向無際的夜空。

    本是冷寂的深夜,卻暖風拂面一片春意。

    命運總這般捉弄人,很多年後高離每每想起這個夜晚,想起雲芷這番話,都覺得恍如隔世心底悽然。

    村口古老的榕樹下,本是平日農婦聚在一起繡花閒聊的地角。

    如今衆人齊聚,皆是來參加村長選拔。

    按以往的慣例,結果大家都心知肚明,無非趕來看個熱鬧。

    陸長風夫婦一改往日刁鑽欺人的模樣,笑容諂媚謙和的往大家手中抓瓜子。

    幾個婦人接過瓜子,躲在一旁小聲議論。

    “今年這陣仗咋的不太一樣啊?”

    “沒瞧見那邊坐了幾個面生的嗎?聽說是縣太爺派來的官人下來視察吶!”

    “咱村收成年年墊底,拖累的里長升遷無望,想把村長給換了呢!”

    “唉,換誰啊?咱村就陸長風識字!”

    “哎喲!快看!”

    隨着婦人的眼光看去,見高離一家四口緩緩而來。

    嘖嘖,真養眼啊!

    雲芷推着車上的安安今日穿了新做的衣裳,是用早前高離買的那匹素錦棉綢縫製的。

    顧嬸手藝極好,做出的衣衫針腳細密十分合身。

    雲芷穿在身上更顯腰身弱柳,盈盈一握,身姿豔麗輕盈。

    高離和糰子則穿了錦繡暗底花紋的青色長衫,這眉眼相似的一大一小牽手而來,更顯英姿颯爽氣質出塵。

    “他們怎麼來了?”陸嬸臉色驚慌趕緊跑到自家男人旁貼耳問道。

    高離在神址村住了五年,從不參與村長選拔,更是連熱鬧都不湊。

    今年是怎麼了?

    陸長風同樣胸口發緊手心出汗!

    如果今日高離是來選村長的,那他毫無勝算!

    心裏雖然忐忑不安,面上依然故作鎮定,他小聲安撫媳婦,

    “沒事,先別慌,興許只是來湊熱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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