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是他原先在二樓的臥室,標準的新房配置,走進去,滿眼奪人眼球的紅。
雙人牀上鋪着大紅色的被褥,不管是牀頭燈還是頭頂的吊燈,都是精緻的玫瑰形狀,取了暖色調的光線,無處不體現出濃濃的羅曼蒂克氛圍,和掛有裝飾物的其他牆面相比,牀頭上方的牆面明顯空了出來,不用想,席默臨都知道那裏是用來放什麼的。
“席先生,孫小姐,這佈置你們還滿意嗎?”張嫂走進來,異常恭敬地說着,“房間裏的東西都是全新的,要是缺什麼,孫小姐您儘管說……”
“張嫂,誰讓你這樣佈置房間的?”冷到足以讓空氣結冰的聲音。
席默臨面色陰鬱,只要眼沒瞎,誰都看得出來他生氣了。
張嫂頓了一頓,輕聲道:“是夫人安排的。”
“把東西全部換掉!”
“可是夫人說,沒有她的准許,誰都不許動這個房間……”張嫂夾在中間很是爲難。
煩躁地皺緊了眉,席默臨轉身往外走,凌亂的步子昭示着他此刻巨大的怒意。然而他還沒走出房門,席辛汵已經跟着上了樓來。
“怎麼了?”她面色透着幾分不容反抗的威嚴,望着兒子,說道,“大半夜的你又發什麼臭脾氣?你今天是存心不想讓我們睡覺是吧?!”
“你這是在搞什麼?!”指着身後的那張婚牀,席默臨忍無可忍地怒喝,“我已經答應你讓她留下來住了,可你竟然讓她睡在我的房間,還把我的房間弄成這個鬼樣子!做這些事之前你問過我沒有?!”
“問你什麼?影琪她是你的未婚妻!是你要娶進門的媳婦,這婚房早在五年前就該準備了!你要是不滿意就給我到客房去睡!”
面對母親的斥責,席默臨毫不動搖,他聲音冷冽:“你今天要是讓她躺在這張牀上,我就把她給扔到大門外面去!”
“你今天就是要跟我作對是不是?!”席辛汵氣紫了臉,“我……”
“伯母,我可以說兩句話嗎?”孫影琪這時突然開口,打斷了兩人的爭執。
席辛汵異常惱怒地瞪了自己兒子一眼,清了清嗓子,緩和了聲音道:“你要說什麼?”
孫影琪遲疑了片刻,餘光掃了眼站在自己身邊面色陰沉的席默臨,再看向席辛汵,說:“伯母,我還是住客房好了。”
席默臨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爲什麼呀?”席辛汵聽了就立馬急了,握住孫影琪的手就道,“你這孩子!白天不是說得好好的嗎?怎麼現在又變卦了!”
“因爲我不想看到您和默臨吵架。”孫影琪聲音裏帶着些許哽咽,“如果因爲我讓你們之間不愉快,我真的會很不安很難過的,如果是那樣,我還不如回自己家去住……”她眼裏含着淚,回握住席辛汵的手,說道,“伯母,求求您,就讓我去客房住吧。能留在席家照顧您我已經很感激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們爲我而爲難。”
孫影琪目送兩人離開,就轉過身想要將行李拿去客房,然而人才剛轉過身,就被身邊的人猛地扯住。
肩膀被一雙大手用力地箍緊,抵在了牆上。
“以退爲進是嗎?”他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直視進他深不可測的眼底。“我發現你如今裝可憐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惶恐地掙扎了下,孫影琪的臉上浮起一絲心虛:“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呵……”席默臨嗤笑了一聲,“聽不懂?是真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
“你騙得了我母親,卻休想騙得了我。你現在不承認你肚子裏懷的是個野種也沒關係。我可以等。等你把這野種生下來之後我就去做鑑定。”他靠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不斷輕顫的脣上,“等到鑑定結果出來之後,我會當着你的面掐死他。”
說完,席默臨就立即厭惡地抽回了手,轉身離開。
而孫影琪則是面色慘白地跌坐在地。
她死咬着牙,卻仍控制不了那如潮水般席捲而來的懼意,整個人劇烈地顫抖。
誰來告訴她,她這一步棋到底走的是對還是錯?她妄想移花接木,拿孩子相威脅,可沒想到席默臨根本就沒有被她騙到。
沒錯,這孩子確實不是席默臨的,他就是個野種。
雙手透過身前的布料,死死地陷進小腹。孫影琪坐在地上,一雙透着絕望之色的雙眼充了血,透出幾分猙獰。她不過是跟那個姓堯的混蛋做了一次,就那麼一次!竟然讓她懷了他的種!
一開始在發現自己懷孕了的時候,她是想着要去把這個野種打掉的。可是,就那麼一念之差,讓她決定把這個野種留下。她要利用這個野種,來穩固自己岌岌可危的席家未過門兒媳的身份。
可是她騙過了席辛汵,卻沒能騙過席默臨。誰知道這個野種,是她青雲直上的墊腳石,還是送她下地獄的禍根?
越是想,心裏的那股懼意就愈發的放大。孫影琪從皮包裏摸出煙盒和打火機,雙手顫抖着點燃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
待一支菸燃盡,她的情緒才緩和了些許。拿出手機,她撥通了一個號碼。
“東西拿到了嗎?”
那邊說:“拿到了。”
“人你沒動嗎?”
“我們都是嚴格按要求辦事,你說了拿到東西就好。所以我們只是意思意思,讓他小睡了一下。”
“但是我現在後悔了。”孫影琪手撐着地面站起身來,臉上閃過一絲陰狠,如同一朵豔麗卻又沾滿了毒液的花。“我現在想讓他永遠睡下去,一輩子都不會再醒過來。你們能辦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