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點頭:“我知道。”
那個女人費盡心機就是爲了站在席默臨的身側,成爲他的賢內助。又怎麼可能容得了她?在嫉妒心作祟之下,孫影琪的所作所爲早已離一個千金名媛相差十萬八千里。今天可以爲了召回席默臨而對恬恬下手,保不準下次就會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所以我已經想好了。”沐晚斂了斂神色,冷聲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眼看着敵人的挑釁越來越肆無忌憚,再不反擊未免也太小家子氣。”
她不想眥睚必報,但同時,她沐晚也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現在受到傷害的是她的孩子!
提到孩子,沐晚不由得想到了孫影琪肚子裏的那個孩子,冷然彎脣。
如果讓席母知道,她重視的不得了的準兒媳,肚子裏懷着的是別人家的孩子,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邵豫在一旁,眼見她神色越來越冷,就問:“你是已經有了主意?”
沐晚回神看他,點一點頭:“邵豫,接下來我可能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她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他。
邵豫聽後,隱隱擔憂:“這樣……會不會有些冒險?如果你這樣做,席默臨那邊……”
“我顧不了那麼多了。”沐晚面容僵硬,將視線投向不遠處的女兒。“如果在他和孩子之間只能保一個,那麼我選孩子。”
她可以財富、愛情什麼都不要,卻唯獨不能捨棄孩子,孩子,就是她的全部。
女子本弱,爲母則剛。
喫完飯,沐晚送邵豫下樓。
在車前,邵豫拉過她的手,用力一握:“既然你決定好了,放心吧,這件事我會幫你辦好的。”
他話語中滿滿的信任和支持給予沐晚莫大的力量,她回握他的手,輕聲說:“邵豫,謝謝你。”
邵豫搖搖頭:“答應我,以後不要說謝。”
沐晚失笑:“喂,我這是懂禮貌好不好?”
邵豫說:“我寧願你對我驕縱。”
“謝”字太官方客套,而他並不想做她衆多官方好友之一,而是存了一絲私心,想要成爲那唯一例外的、和別人不同的存在。不奢求“藍顏”或“知己”,一聲“老友”已經足夠。
他的心情,雖未對她明說,但沐晚怎會不明白?於是單手擁抱他。
她彎脣,眸光閃閃,若此刻是黑夜,那其中光芒會讓星辰都遜色。“可是我是真心想要謝謝你。邵豫,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謝上天讓你成爲我的朋友。”
在她五年前那段晦暗無光的人生歲月裏,他是唯一發光的存在。他就像是溫暖的太陽,帶給她積極向上的動力和希望。因爲有他的陪伴,她纔沒有被擊垮。
沒有邵豫,就沒有今天的沐晚啊。
所以,她怎麼能不感謝他?
“那你可得加倍對我好纔行。譬如說以後我老了,你就搬到我家隔壁,隔三差五幫我煮個飯洗個衣服什麼的。”
“噯!原來是讓我給你做老媽子麼?”
沐晚輕輕一聲嗔怪,惹來邵豫一陣大笑。他伸手捏一捏她的鼻尖,笑道:“你幫我洗衣做飯,我幫你蒔花弄草,這樣不是很好?”
勤孟遠站在距離他們五步遠的地方,面色陰鬱。
沐晚下意識放下了放在邵豫肩上的手,“孟遠?”
勤孟遠走上前來。
“打擾到你們了?”他看了邵豫一眼,嘴角浮起一絲淺薄,“非禮勿視,不知道我需不需要說聲對不起?”
邵豫迎視着他並不友好的目光,淡聲道:“如果你真的有察覺到的話,我並不介意你道歉。”
勤孟遠的臉色愈發地不好看。
見兩人之間隱隱約約有火藥味升騰,沐晚忙出聲打破。
“邵豫,你不是還有事嗎?”她作勢去推他,“快走吧,小心別耽誤了。”
邵豫知道她這是在爲大家解圍,雖對勤孟遠心存不滿,但卻不忍讓她爲難。於是連聲應:“好好好,我走。”說着再掃一眼旁邊站着的勤孟遠,湊到沐晚耳邊壓低聲音,“記得你自己說過的,站穩腳跟,他說什麼你都別答應。”
見沐晚點頭,纔打開車門坐進去,駛離兩人視線。
待邵豫的車子開到看不見了,沐晚才整理好情緒,轉身迎上對方如炬目光。“你來做什麼?”
勤孟遠看一眼近在眼前的公寓入口,說:“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我想,其實並沒有那個必要不是嗎?”沐晚語氣平淡,闡述事實。“畢竟你在這裏有自己的房子,況且恬恬還在上面,我不想讓她目睹談判現場,如果你有什麼指教,不妨就在這裏長話短說。”
不過才過了一天,她對他的態度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麼冷的表情,這麼淡漠的話語……這個對着他連眼皮都懶得再擡一下的人是誰?
猝不及防,是他心口傳來鈍痛,溫熱鮮血絲絲繞繞,裏頭包裹的,是太多的不甘和惱怒。
“現在你是連起碼的客套功夫都不願做了是嗎?怎麼?惱我突然出現打斷你跟那個姓邵的男人濃情蜜意了?看樣子,他倒像是得到特權,得以一探香閨。”他咧嘴笑,面容卻有些許扭曲。“不過也難怪,有新歡誰還理舊愛?新年新氣象,當然得辭舊迎新是不是啊沐小姐?”
沐晚閉一閉眼睛,感覺自心臟處傳來的痛意,已經越來越麻木了。
多可怕,往日的心頭白月光終於還是成了一地斑駁,是他親自一腳踩上去,“嘩啦啦”一聲支離破碎。
先前愛的有多深,分開之後的怨艾就有多深。到最後免不了情侶變怨侶,如影隨形變形同陌路。還要說一句:“我當初怎麼會愛上你?真真是瞎了眼。”——彷彿這樣纔夠得上一部言情狗血劇的水準。
然而她已身心疲憊,不想再同他糾纏愛恨因果,“如果你今天是來挖苦我的話,那麼對不起,我沒有時間配合你。”
說完意欲轉身,卻被他一把握住手腕。
回頭,勤孟遠一臉怒容,眸中幾度掙扎明滅,最後緊緊咬牙,“我是來送這個給你。”
有冰涼觸感落在手心,沐晚垂眸望去,儘管昨晚已經看過,然而此刻望見,呼吸仍是一窒。
躺在她手心的,是那小小一枚,樸素簡單鉑金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