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着貴賓通道往外走,目光所及,皆是灰濛濛的一片,甚至是帶着重影的。
掛掉電話以後,她整個人就是木然的,像是一腳踏進了迷霧裏,毫無方向感。
耳朵裏持續不斷的“嗡嗡”的轟鳴聲時強時弱,像是耳鳴。沐曉的聲音猶在耳邊,帶着忿然和惱怒,猶如列舉罪狀般說出讓她感到椎心的那些話。
她說:“姐姐,席默臨大概是瘋了,你知道他做了一個怎樣的決定嗎?他竟然決定拿掉自己的一個腎,去給邵佳明!”
“他這不是瘋了是什麼?而且他竟然還瞞着你!分手吧!我絕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嫁給一個殘廢!”
那一字字一句句,都猶如刀子般紮在沐晚的心上。
而讓她感到痛心憤怒的,並不是沐曉所在意的取掉一個腎、他就不再是健全之身。讓她感到難以接受的,是那個男人在做出這麼重大的決定後,竟然對她隻字不提!甚至還做出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他這是什麼意思?
喉嚨裏像是卡了一根刺,不論是呼吸還是吞嚥,都帶起一陣銳利的疼痛。那痛感,甚至使她的眼前起了一層霧。
她幾乎是腳步虛浮地走出展館。
明明是雲層堆積、看不到太陽的天氣,可當一腳踏出門外,她還是被頭頂的日光刺得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身子晃了兩晃。
斜邊上伸過來的一雙手,牢牢地扶住她的胳膊。
“你沒事吧?”
熟悉的聲音讓沐晚睜開眼,然後就看到Joe難掩關切的臉在眼前放大。
然而Joe卻難以放下心,因看到她蒼白的面容。
“真的沒事嗎?我看你好像狀態不太好,是最近忙展覽的事太累了嗎?”
“也許吧。”沐晚含糊地輕應了聲,看向他,將話題轉移,“你怎麼在這裏?要走了嗎?”
Joe就笑了笑,說:“是啊,公司那邊有急事催我回去。本來還想蹭你一頓飯的,看來這下是沒戲了。”
“怎麼會?你今天肯抽空過來幫我站臺,我是一定要謝你的。等你忙完了,地點你定,我捨命陪君子。”
聞言,Joe連連擺手:“不不不,還是算了。我可不敢再跟你單獨出去喫飯,再被你家那個醋罈子撞見一次,怕是我以後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他這本是一句玩笑話,說完之後發現對方沒應聲,就擡起頭,結果就看到沐晚一臉悵然若失的表情。
“怎麼了?”Joe以爲是自己的話惹得她不快,忙道,“你別放在心上,我剛剛就是隨口一說,其實我看得出來,席默臨他對你,是真的用心。”
“我聽說你們已經訂婚了,雖然有些嫉妒,但是我不得不說,你們真的很登對。艾琳,祝你幸福!”
沐晚澀然地彎脣。
祝她幸福嗎?
她原以爲自己是已經擁有幸福了,可實際上,直到這一刻,她都始終沒能將那幸福握緊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