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結束已經是下午五點了,斜陽不比正午,雖是帶着燥熱卻莫名地和煦。

    “慕姐姐!”

    “我在。”

    奶聲奶氣的軟聲讓慕姿下意識揚起笑,看過去,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女孩,她是阿姨的女兒,叫小月牙。

    張開雙手把撲過來的小月牙擁入懷裏,親了親滿滿膠原蛋白的小臉蛋,笑得溫柔和暖。

    小月牙最是喜歡慕姿的,因爲慕姿對她很好,還一直教她不會的東西,對於小朋友來說,慕姿就是天使一樣的存在。

    “最近小月牙是不是很開心啊?”

    “對!我最近遇到了好多好多開心的事,但是最開心的還是見到慕姐姐!”

    小月牙鬆開慕姿,又蹦又跳地開始講自己最近遇見的開心事,原本安靜地花店因爲這一絲暖意,變得明媚。

    小月牙的父親和男人聊天,阿姨和慕姿聽着小月牙講故事,溫馨和諧。

    一切結束,送走小月牙一家三人,剩下男人和慕姿留在店裏。

    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男人此時沒有了白日裏的溫文儒雅,變得有些隨意。

    “小姐,是那位買藍玫瑰的小姐出事了?”

    “雖然很遺憾,但是郡,這是她避不開的劫數。很顯然,她沒有渡過。”

    慕姿依舊是淡然笑着,單單純純。

    花店內暖意四起,原本盛放的話花兒們此時卻是蜷縮起自己嬌嫩的瓣兒,開始進入休息時間。

    男人沒有說什麼,他叫吳郡,是慕姿的……朋友。

    可少女的死顯然對他有些影響,畢竟昨天他還提醒過她該如何帶走店裏嬌豔高傲的花朵。

    只是十幾個小時,她就失去生命,留下一具冰冷的身體。

    慕姿卻像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神情依舊,就連不久前的審訊經歷都像是去打了照面,混個臉熟。

    吳郡知道慕姿的祕密,可他不能說,這是刻在心底的束縛。

    “小姐,明天又是八一了,我們店裏的花……”

    慕姿笑容一頓,漸漸消失,透過店的玻璃看向外面,路燈昏暗得比不過車的燈光。

    來來回回,這裏也不再是當初的青石板路,店鋪也不再稀鬆。

    也再不會有人撐着油紙傘,穿着煙青旗袍從雨中緩緩走來,用江南女子獨有的吳儂腔調喚她。

    那個人終歸是離去了,不會回來。

    “照往常就好,八一了,明日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是。”

    吳郡心裏知道那地方是那兒,卻不敢再多問一句。

    慕姿卻是看向那安靜的花兒們,直愣愣地看着,眼眸無神,顯然是在想什麼事。

    又是一年八一,今年的花還是你喜歡的嬌豔模樣。

    吳郡不知道慕姿在思念誰,卻又覺得她肯定在思念一個很好的人,很矛盾,可在她身上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

    “慕小姐,您又來啦。”

    “是,林爺爺,麻煩您了。”

    慕姿抱着一束百合花,每一朵花都被精緻的包裝着,身後是抱着白菊的吳郡。

    已經滿頭銀白的老人依舊腰背挺直,雙眼銳利,精神矍鑠。

    今天是建軍節,但很抱歉,慕姿她能夠做的只是送來一些鮮花。

    “不麻煩,謝您還來不及。”

    林老打開鎖住的門,讓慕姿和吳郡進來,然後慢悠悠走在前面帶路。

    夏日的炎熱並沒有波及清晨,太陽還是淡色的橙黃,帶着晨曦的涼意。

    慕姿這次帶來的不只是百合和白菊,那些白菊只是因爲她不知道一些人喜歡什麼,所以就帶了它。

    而其他的鮮花還在車裏,這些是遠一些的人喜歡的百合,百合也有各個品種,看上去花團錦簇。

    慕姿手裏的花放完,看着眼前的石碑,蹲下身子擡手擦拭那字上的灰塵。

    她今天穿的很正式,黑褲白衣,偏向嚴肅,但是那臉上稚氣未脫,看着單純好騙。

    “很抱歉,今天有些遲了。”

    吳郡和林老默默離開卻拿另外的花,給慕姿留下單獨的空間,這是他們習以爲常的事。

    慕姿將手裏剩下的一朵白色百合靠在碑上,自己也坐在一旁靠着碑,眼裏有些感傷。

    “阿茗姐姐,你離開80年了,我給你送了八十年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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