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傾數涌出,慕姿只覺着可笑,她的善良在他人眼中成了蠢,成了好騙。

    自己並非要知曉所有祕密,可沒人會喜歡被瞞着所有,也沒人會忍受自己所愛之人被他人奪走。

    可最後如何?她只有接受,別無選擇。

    “今硯,我知道自己不該恨,可我真的太痛了,那些東西就像是刻入了骨,我忘不掉。”

    她生處鮮花中,享受着生靈信仰,父母愛護;

    長於光明下,知萬千事物存活之道,庇佑一方;

    愛在微風裏,初識木頭戰神肆意無禮,相知相許;

    忘之夕陽時,只見烈火燎原利刃冰冷,生靈塗炭;

    憶爲重生門,可笑一無所有墮入絕望,陷入深淵。

    她一生不過三件大事:護族人,保親友,愛戀人。可最後亡族,失友,棄愛。

    “公主,小生無法感同身受,但小生亦有親友離世。”

    今硯不知慕姿是何種痛,只覺着那痛要是說成碾碎骨頭一般也沒有誇張,當初如何怕也只有他們兩人記着了。

    費盡心力救走黑暗,他本是不想的,可到底是明白黑白平衡,也就願意舍了那名聲地位。

    只是面前這位不同,她在那處的一生可分爲兩半,前一半無憂快樂,親友相聚;後一半受盡磨難,一無所有。

    怕是她如今都不知,她當初親手封印的、害她姐姐成爲罪人的黑暗,是她的至親。

    “……算了,他們都來到這裏,這個世界怕也太平不了多久。”

    慕姿想到前些日子見到的人,靳童和餘菱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不,該是說他們的魂魄都不是此世界的。

    今硯並沒有想着知道慕姿的打算,只是……

    目光微微偏移落在她身後,哪裏有着別人看不見的身影,

    “白栩,來一局?”

    那淡淡的身影搖頭,表明自己並非想要與今硯下棋,那溫柔似水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孩伸手,想要伸手揉她的發,卻是沒有的。

    他如今怎配碰她,她依舊是王族的公主,而他卻成了人人誅之的禍害。

    “若是想撫,便撫吧。”

    慕姿突然出聲,沒有回頭卻已知道身後是誰,這麼些年,也就他和他了。

    到底是沉睡了百年的,知曉她若非大事,小事絕不會阻止他。

    慕姿不是個不識趣的,卻也不識趣極了。她不喜歡旁人騙自己,也不喜他人畏畏縮縮。

    愛恨情仇,她向來分的明瞭。她不是那位收集掌握情緒的公主,她控的是愛,護的是花。

    世人皆說她性格靈動活潑,單純善良,可她哪是那樣的人啊。

    性子冷漠,不近人情,太過淡然。

    這事親近她的人都知道的,她不是那種爲愛爲情付出一切的人,自幼她就過於理性,知曉旁人喜歡她是什麼樣的,也就變成了那樣。

    店長她們都覺着她護着一方生靈,定是善良到了骨子裏。殊不知她是一個冷漠入骨的,最後也就被她救走了黑暗。

    “阿姿,護好自己。”

    慕姿聽到這話,眼裏有着冷意。她不喜歡別人這般說去,即便是白栩。

    “我自會護好自己,還有,不要插手我的事。”

    她討厭別人摻和自己的事,不管是誰,親近疏離都不是他們干預自己的理由。

    今硯見此暗暗搖頭,落下一子後開口幫白栩解圍,

    “對了,今日聽聞你遇見了一個叫靳童的人,是他嗎?”

    ……

    慕姿沉默,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今硯,那人太像他,性子外貌加氣息,都像他。

    像到讓自己覺得可怕,世界上不會有那樣相像的兩個人,除非他們本就是一人。

    這麼些年,她將傷疤掩埋,到了如今這地步,還是被揭開。

    “不知道。今硯,明日你陪我去餘家的家宴吧,你可以去看看他,想一下從前,和你愛的她。”

    慕姿今天來這兒就是爲了這件事,今硯不該沉寂,到這兒來了這麼久,該給她撐起一片天。

    今硯一怔,無奈的應下。他也不該一直這麼悠閒,完全不管事。

    慕姿不再說什麼,安心和今硯下着棋,這盤棋下了這麼久,現在才進入正題。

    她和今硯,算是同病相憐嗎?都爲了可笑的東西,放棄了在意的一切和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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