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是腦子一熱,然後,嘴上下意識的時淺就說出來了。
時臨暴怒到失態的樣子,嚇得時淺的臉白了兩分。
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真的有被震懾到,有被嚇到,此前,時淺一直壓不下去的那股子噁心感,這會倒是因爲恐懼,散了個兩三分。
“冥頑不靈。”
“……”
“時淺,你真的是越長大,就越不懂事,我怎麼就把你慣成了這個樣子。”
“……”
“口口聲聲跟我談愛?你以爲你的愛值幾個錢?你以爲愛什麼?只有小孩子,只有沒經過社會毒打的小孩纔會信奉什麼愛情。”
時臨手指握成了拳頭,他臉色鐵青的看着時淺,把話講的咬牙切齒。
沒再說其他的,晚飯也全然徹底的沒有心思吃了,邁開大步,時臨從餐廳走出去。
如此暴戾的時臨,可以說,他在側面爲時淺做了印證。
他當前的表現,真的是讓時淺不得不去徹底相信,她的耳朵,就是被時臨親手親自打聾的。
時臨方纔的樣子,很明顯,他不是情緒的主宰者,而是情緒的奴隸。
時淺擡手,將手捂在心口,她的心臟還在突突的跳的混亂。
在時臨之後,等到情緒稍稍平緩,時淺用手扶着桌面,僵硬的站起身。
其實時淺有點糊塗。
她不是很確定,時臨方纔的激動,到底是因爲她說的那些,刻意表現出對應岱存有感情的話,還是,她對愛的那一番理解,肯定,又或者說,兩者都有,所以,他才氣到恨不得爆炸。
“時小姐,您不吃了,是麼?”
傭人看到時臨和時淺一前一後從餐廳走出來,很快走到時淺身邊,同時淺頗爲細心的做着進一步求證。7K妏斆
今天餐桌上的東西,可以說是幾乎沒有被人動過。
原本擺上桌子的飯菜,仍舊擺在那裏。
“嗯,不吃了。”
回了下頭,看了眼餐廳的方向,時淺輕聲做出迴應。
今天似乎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似乎,噁心的不適,一會比一會嚴重。
幾句話的功夫,新一輪的難受又涌上來了。
“咳……”
有些刻意壓制性的,時淺咳了一聲,隨即加快了步子,快速上樓,往她自己的臥室去。
臨近門口,時淺已經不是用走的,可以說她根本就是在用跑的。
“嘔,嘔……”
一進門臥室,三步並作兩步的衝進衛生間,時淺強行忍耐了許久的不適,徹底爆發。
眼睛裏的眼淚,一瞬就再度奪出眼眶。
扒着馬桶,時淺整個人全身乏軟的蹲下來。
大吐特吐。
等到噁心感終於平息,時淺胃裏面已經空空的,什麼都沒有了。
額頭上泛起一層虛汗,小腹的疼痛也雪上加霜的找上來。
這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麼?
只是,她到底怎麼回事?
爲什麼這個噁心加肚子疼的“套餐”,總是一起出現在她身上?
有點沒力氣站起身,索性就坐到了地上,時淺摸出口袋裏的電話,鼓着腮幫,打開瀏覽器,將她的狀況輸入到網頁上。
這種可能性,說實話,時淺不是沒想過。
可有太多的不理解,她有點不敢真的相信。
時淺沒辦法明白,她若是懷孕了,時臨怎麼可能還會讓她嫁給應岱,然後,應岱那邊,又怎麼可能會願意接納她。
一個男人,再怎麼大度,怕是也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妻子帶着娃嫁給他吧?
當然,若是說,應岱的車禍是在之前發生的,他是之前就身帶殘疾,那這種可能性,也許會相對大一點點。
然而,應岱的情況根本不是這樣。
應岱的車禍分明是現在才發生的。
還有,更爲重要的一點,她的那本日記裏,對孩子的事隻字未提。
這樣大的事,既然要做記錄,那這件事,怎麼可以不寫?
若單單的用什麼時間不夠,實在不具備任何說服力。
時淺都沒辦法說服,洗腦她自己。
難道說,不知道麼?
孩子的事,在這棟別墅裏,不論是時臨,還是應岱,又或者是這裏的傭人,以及出入過這裏的醫生,這麼多人,他們全都不知道?在這件事上,沒有一個人有丁點察覺?
她的孕反是現在纔有的麼?
想不出答案,時淺深吸着氣,有些無措茫然的將下巴墊在膝蓋上。
不過很快,急急的從地上站起身,時淺覺得,現在的她不能這樣隨意對待她的身體。
要是有孩子了,她需要考慮孩子的健康。
頭有點暈,腳下不受控制的晃了晃,時淺被她彼時的狀況又嚇了一跳。
好在很快恢復了正常,極其的小心翼翼,時淺自衛生間裏走出去。
這個晚上,對時淺來說,註定是個沒辦法安生的夜晚。
起先,她是睡不着,後面,雖說好不容易睡着了,可她卻一個夢接着一個夢的做。
因爲失敗的催眠,還在有記憶,源源不斷的涌入她的腦子。
在睡夢當中,對於這些記憶的真假,對於那些閃現在大腦裏的片段,時淺在真實性上面,全然無從判斷。
次日,睜開眼睛,時淺只覺得,她比沒有睡過覺,都還要來的更累。
“嘔,嘔……”
剛剛醒過來,便是抵抗不住的噁心。
也來不及去梳理,去想什麼腦袋裏現下混沌狀態裝着的內容,趔趄的扶着牆壁,時淺再度走到衛生間,扶着馬桶,噁心不止。
時淺的胃裏面,現在是什麼都沒有的。
全程都是在乾嘔,難受的又變得淚水盈盈,直起腰,時淺回過頭,瞧見洗手檯上方鏡子裏,顯現出來的,她脆弱蒼白的模樣。
不管了,既然已經這麼被動,那無論如何,她等下必須要過去醫院,哪怕就是單純的賭一把,她也要往那邊趕,她想見,她需要見慕子琛。
若是她懷孕了,那這個孩子只有可能是慕子琛的,慕子琛有知道的權利,她也需要他負責。
轉身,走到洗手檯前,擰開水龍頭,時淺在打定主意後,用手捧着清水,一下下打在她的臉上,等下她還要同時臨“戰鬥”。
在那之前,她需要足夠清醒,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