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杏繞宮牆 >第四十八章 處置不公
    阮薇見縫插針,聲音慘淡:“齊嬪!你敢在衆目睽睽之下推我,還敢攀咬皇后,到底倚仗的是什麼?!”

    她想起身據理力爭,卻被玄瑋溫聲制止:“你眼下不可激動,躺下來休息,齊玥也是無心之失。”

    他這話一出,阮薇心涼了大半截。

    “無心之失”這就把齊嬪的罪過盡數抹去,這是不打算處置齊嬪。不然,齊嬪哪裏有敢懟皇后的底氣,就是皇帝給的。

    白讓他做這個便宜爹了,啥也不是。

    於初夢對着跪在後頭的衆嬪妃道:“今日的事皇上已經瞭解了,你們都回去。”

    嬪妃們腿都跪麻了,誰也不想留在這個是非之地,紛紛謝恩起身。

    齊嬪總不能這樣就認了,證人都走了,這證詞豈非被敲定。

    “不是的!你們都看錯了,我沒有推阮妃!我是要拉住她!”

    “齊玥,”玄瑋聽得心煩,冷淡道,“滾回去,下次再惹事生非,朕絕不饒你。”

    一句呵斥,就算是交代了。

    阮薇在他懷裏仰臉看着他,嗚得一聲又哭出來,拼力掙脫了他的懷抱,把自己埋進被褥裏小聲抽泣。

    玄瑋頭一次被阮薇推開,只是也不生氣,反而有點愧疚。畢竟她孩子因爲齊嬪沒了,他卻就這樣放過了齊嬪。

    “薇薇,你也是太不小心,若你早日察覺自己的身孕,昭告了六宮,今日齊玥不會推你,這孩子也不至於無辜喪命。”

    這是爲了不讓阮薇追究,強行說成她的錯了。

    於初夢聽得憤憤不平,口氣也不大好:

    “皇上這樣處置不公。那麼多人都看見了齊嬪行惡,皇上卻輕易饒了,即使阮妃能理解皇上,我身爲皇后又怎麼向後宮衆人交代?”

    玄瑋道:“你如今沒有金印,不能行使皇后權力,這後宮你不必管,無需你給人交代。”

    於初夢磕了下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他。

    阮薇悶在被褥裏,深深皺了下眉頭。

    這齊嬪擁有的,果然是這世上最大的一張免罪符,可免一切罪責。這張免罪符的效用,甚至超過了皇上對皇后的依戀。

    當初先帝問皇上要什麼恩典,他只爲自己討了承王的封號,而不是求娶丞相之女。足可見皇上是將齊承擺在前頭,皇后在後頭。

    可當初他千難萬難的做了太子,若沒有於家的庇護,他早就不知死在哪次算計裏了,能穩穩當當的登基爲帝,他真當是他天生龍命?

    沒有於家,他算什麼,他的回報呢?

    大概他覺得,他立了皇后,給了她愛,已是初夢沾了他的福分,更遑論什麼回報。

    阮薇越想越覺得皇后委屈,越想越氣。

    玄瑋避開於初夢難以置信的目光,對齊嬪道:“齊玥,你先回去。”

    齊嬪心有不甘的起身退下。

    不管怎麼說,她也是當衆捱了兩個耳光,扛了一口大鍋,可那阮妃卻在那裏痛哭,整得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只是話已至此,皇上都已經把皇后沒有金印的事拿出來說嘴,她再喊冤就更惹皇上厭煩了。

    人走後,於初夢向他確認道:“我不能行使皇后權力?不必給六宮交代?”

    玄瑋帶着幾分無奈的說:“皇后,朕打了齊玥,你也打了,這事不必再提。”

    “所以你要廢后?”於初夢問。

    玄瑋立馬說:“不會,朕答應過你,你永遠是朕的皇后。”

    “你答應的事太多了。”

    於初夢瞥了他一眼,坐到阮薇牀邊,對她說:“阮妃,咱們以後見着齊嬪一定要躲着走,齊嬪是咱們惹不起的人。”

    阮薇把那被褥掀開一點兒,露出淚流滿面的臉,密長的眼睫都浸在水潤中,咬着脣點了點頭。

    玄瑋面露不悅,“皇后,你何必這樣火上澆油的,薇薇心裏不好受,你還同她說這些。”

    “我當然知道她不好受,我感同身受,”於初夢瞪着他,語氣有點冷,“不懂這種痛的人是你。”

    玄瑋知道她這是在說什麼,這一擊有點重,他啞然道:“你怎知朕不痛?”

    多說無益,於初夢給阮薇擦了擦淚痕,溫聲細語的說:“你不要放在心上,傷了身喫虧的只有你自己,把身子養好,孩子還會有的。”

    她頓了頓,又嘆了口氣,很消極道:“再懷也擔驚受怕的,那齊玥再來推你,一點辦法都沒有,還更傷身。罷了,咱們一起喝避子湯。”

    “皇后!”

    玄瑋的聲音裏有點壓抑的惱怒。

    “怎麼?”於初夢一臉無辜,“你不知道小產也很危險嗎,爲了避免小產,不懷孕有什麼錯?孩子留不住,好歹把命留住。”

    玄瑋被她氣得臉色鐵青,抓着她手腕就往外拽。

    昭純宮的宮人們目瞪口呆的,看着皇上把皇后從阮妃的寢殿裏拽出來,拽進一間偏房裏。

    砰得一聲,門關上了。

    這間偏房是宮人住的,不向陽,灰暗的空間中,玄瑋臉上的強硬之色盡數褪去,態度軟了許多。

    “薇薇方纔小產,你說話別那麼刺,對她沒好處。”

    玄瑋握着她雙肩,把她抵在門上,用商量的口吻道,“你知道的,沒有齊承,朕活不到現在。當初你不也跟朕說,我們一起記住他的嗎?”

    當初尚是“我們”,她自然會那樣。可如今他的救命之恩,跟她絲毫不相關。她甚至覺得,當初齊承就不應該救玄瑋。

    於初夢面無表情,“所以呢,齊玥就能爲所欲爲,沒人奈何得了她?”

    玄瑋道:“朕不是當衆責罵她了嗎?若再有下次,朕不會輕饒她。你也知道,朕對她無半分偏愛,全憑她是齊承的妹妹而已,又長得像齊承。”

    於初夢不太懂,偏袒跟偏愛有什麼區別?結果不都一樣?

    玄瑋想像從前那樣揉她發頂,卻只摸到滿頭冰涼的珠翠,於是他輕撫過那支皇后才能佩戴的鳳尾釵,嘆息道:“不許拿喝涼藥說事,朕不准你喝的,朕想要一個屬於你我的孩子。”

    於初夢淡淡道:“無論哪個妃嬪生下孩子都管我叫一聲母后,都是你我的孩子。”

    “那不一樣。朕要的是,你我的骨血融合在一起,世代綿延,千百年後仍生生不息。”

    玄瑋似乎不曾想到,這些話落在她心裏是如何刺痛,繼續道:“朕這一生什麼都有了,就缺一個我們的孩子,一個就夠。哪怕不是皇子,公主也好,只要是你生的,長得像你,又有幾分像朕,朕就知足了。”

    於初夢不耐煩的皺了下眉頭,實在不想聽他講這些鬼話,言歸正傳:“降爲貴人吧,一點不處置實在說不過去,後宮要亂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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