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杏繞宮牆 >第四十九章 夏氏養女
    貴人和嬪之間,只差一步,地位待遇卻是天壤之別。

    嬪是一宮主位,是可以被稱作娘娘的,貴人卻只能寄人籬下,生下孩子都不配撫養。

    玄瑋勉爲其難,“朕不能讓齊承的妹妹落到這境地。禁足三個月,就當罰過了吧,如何?”

    只是禁足?

    於初夢眸光趨冷:“皇上既然已有主張,問我做什麼,我就是個住在鳳儀宮的廢后罷了。”

    玄瑋對她的態度很不滿意,“你是在逼朕處置她。”

    “你一貫不把胎兒當人命的,我還能左右你麼?”

    她伸手推遠他的胸膛,轉身打開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玄瑋在原地站着,他的神色隱在暗處,晦暗不明。一會兒後,若無其事的走出去,再次踏進阮薇的寢宮。

    阮薇蜷着身子,面向裏,雖然她沒出聲,玄瑋也能猜到她仍在流淚。

    遭遇了這種事,是該哭一哭的。

    玄瑋揉了揉她的後腦勺,道:“朕降齊玥位分,貶她做貴人,你可解氣一點?”

    解氣,怎麼不解氣。一開始阮薇就沒想置人於死地,沒報這個指望。估計降爲貴人的決定,就已經把皇帝爲難得要命。

    阮薇不敢跟他多鬧彆扭,轉過身來,主動去勾住他的手,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妾身謝過皇上……”

    她無語凝噎,眼裏流露濃濃的感激。

    玄瑋握住她的柔荑,他最喜歡玩她的手,十指白皙細長柔軟如柳,指甲蓋上清爽的月白也很好看。

    一根根撥拂過她的手指,溫聲道:“你勸勸皇后,人總要往前看的,不該深陷在過去,只會讓她痛苦。”

    “過去什麼?”阮薇一臉迷茫的樣子。

    他弄錯了,皇后並沒有深陷在過去,更沒有沉溺在痛苦中,她不會拿別人的無恥去懲罰自己。只要不面對皇帝,她就是自在開朗的。

    至少阮薇看到的,都是她美好的樣子,她在這深宮高牆之中,從未自怨自艾,她像月光一般皎潔明媚,又像火一樣溫暖炙熱。

    只是偶爾酒過三巡,她會纏着阮薇,反反覆覆的要聽她爹孃在淮南的經歷。

    玄瑋頓了頓,道:“她大概想起她失去的孩子,過於感同身受,因而恨極了齊玥。你勸勸她,有時寬容別人也是放過自己,她該放下了。”

    阮薇突然懷疑他放過齊玥,究竟是因爲恩情,還是他潛意識的,想要原諒他自己?所以他原諒了同樣害死孩子的齊玥。

    她裝作聽不太懂,一驚一乍道:“皇后的孩子,也是被人推沒了?”

    玄瑋嘴角一蹙,“不是。”

    “齊嬪害的?!”

    “不是,”玄瑋眼色一沉,道,“皇后的孩子,是瑾王玄隸毒害致死的。”

    阮薇追問:“那瑾王,伏誅了嗎?”

    “謀害嫡長皇子和皇后,朕當然將他碎屍萬段。”

    阮薇愕然,繼而,她杏脣一抿,眼淚如斷線珍珠掉了下來:“害嫡皇子的罪魁禍首伏誅了,害我孩子的人卻……”

    她單薄的身子因情緒激動而顫動起來。

    玄瑋也有些亂套,解釋道:“嫡皇子自然是要貴重許多的,嫡庶之分,天差地別。”

    他又想起自己亦是庶皇子,順着這話,把自己給說難堪了,臉色頓時不好看了。

    阮薇咬着脣,楚楚可憐,“嬪妾懂的,如今這樣的處置已經是對妾身的恩賜。”

    玄瑋很滿意她的懂事,她跟初夢全然不同,初夢跟刺蝟似的,隨時隨地要扎他,薇薇就是隻柔軟的兔子,以至於被齊玥這樣欺負。

    他憐惜得揉揉她的頭髮,道:“好好養身子,朕改日過來看你。”

    在他走後,阮薇把小桃叫起來,讓她幫忙換個被單被褥,自己也換了身衣服。

    她還想洗個手,小桃卻不讓,“您這是小月子裏,不能碰水的。”

    行吧行吧。

    小桃動作很迅速,阮薇重新躺好,摸了摸小腹上隱隱作痛的位置,閉上眼睛。

    -

    阮薇雖躺在牀上數日,對宮裏宮外一些消息倒是靈通。日日有好幾個妃嬪來看望她,尤其是餘貴人,往昭純宮跑得最勤。

    “聽聞夏侯爺要進獻個養女給皇上。”

    餘貴人在阮薇牀邊,興致勃勃的說給她聽,“請了好幾個樂師,還請了摘星摟的花魁,就爲了把這姑娘培養成能歌善舞的,要在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上大放異彩。”

    永康侯夏定逸,是明妃的親爹。

    阮薇好奇道:“送個養女進宮,跟親閨女爭寵?”

    餘貴人道:“明妃跟家裏鬧了幾遭,在翠微宮裏哭了好幾回了。夏侯爺估計是覺得明妃不起作用,甭管養女親閨女,能真正受寵纔是好的。那養女估計是個傾國傾城的姿色,讓夏侯爺廢了好大的功夫。”

    “相貌肯定不俗。”阮薇有點感興趣。

    皇上見慣了天仙,明妃也長得不賴,這養女究竟能美成什麼樣?值得夏侯爺跟明妃大吵也要執意把人送給皇上?

    餘貴人又提起齊玥,“齊貴人近來在爲您失去的孩子抄經禮佛,皇上去看了她一回。”

    這麼做,肯定不是真心懺悔,只是到了這時候她再喊冤屈沒有半分用處,反而會讓人覺得她死不悔改,倒不如做個戲,讓旁人覺得她也是無心弄出這樣的局面。

    阮薇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直到於初夢過來陪她解悶時說了句:“這齊玥,怎麼有時聰明,有時又看不出機靈樣?”

    利用口脂嫁禍一事,做的還算高明。皇后被皇帝質問的當下,不能找阮薇去對供,被這證據逼得,上趕着承認自己偷人了。

    這口脂,她若不認,就是把嫌疑推到了同樣擁有口脂的阮薇那邊去,她只能認。

    當然,皇后也很可能不認,那麼皇后會把阮妃給推出來,用她來保自己的清白。

    於是皇后和阮薇之中,總會有一個要折在那件事裏。

    或許早早的,在齊玥問明妃要那盒口脂的時候,心裏就有了策劃。

    這樣的人,卻在涼亭上與阮薇單獨相對,面對皇上問責的時候,齊玥又是章法全無,全憑哥哥那一張免罪符相安無事。

    阮薇若有所思,“她身旁有人給她出謀劃策,再或者,她就是個被利用的。”

    於初夢道:“我傾向於後者。”

    阮薇點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

    這人若是真心爲齊玥着想,該給她設計幾個爭寵討皇上喜歡的手段。可現狀看起來更像是拿她當刀使,這把刀的處境下場如何,也並不被顧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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